项羽杀宋义后,立刻有范增安排派出两支人马一路南下彭城报命于怀王,一路东追宋襄至齐。
冷兵器时代,时间意味着战机,意味着胜败,尤为重要,故再斩杀宋义的那一刻范增便做好了后面的准备。
在范增看来不能给怀王反应准备的机会,怀王熊心虽是自己游说项梁所立,然他对怀王没有很好的感觉,以范增的眼光观之,怀王不是一代明主,更不是一代霸主。
宋义不是一位懂兵的将帅,范增看得出,然怀王却被一句预判之言所迷惑,竟深信宋义是强过项羽的将帅。
故范增亦认为怀王有私心,为权利平衡任一名无功之人为统帅,说的好听乃知人善任,破格提拔,言之不善,乃心胸狭隘,为权利平衡不顾三军死活。
由于宋义的滞留四十六日不进,这可害苦了在钜鹿的张耳和赵王歇。
天寒大雨,钜鹿城内外交困,外有秦兵围困,雨停便是猛攻,暴雨之下城内却是困苦不堪。
坚守数月后,钜鹿城内食尽兵少,岌岌可危,钜鹿城内的一座高山上一位中年人面容憔悴,神色暗淡,像是多日未曾进食一样。
这位中年人观容貌约莫五十五六的样子,须发皆灰白,其身旁还有另一位青年人,此人显得稍微年轻些,正不断的张望远处。
这位须发灰白的中年人正在观竹简,观之大怒,用手欲掰断竹简,发现坚硬,便投掷地上,欲脚踩断。
“丞相何故大怒?”
说话之人乃赵王歇,大怒的中年人自然是赵相张耳,张耳气呼呼的,“臣数次催促陈馀进兵,先前陈馀自言兵少,不敌秦,不肯向前,吾理解,如今已数月,诸侯援军已经入赵地,他还在等什么!”
赵王歇此时亦对陈馀颇为失望,然他不愿见将相不和,赵国本是新建,若再将相不和将会内外交困,为此赵王歇希望能劝解两人,道,“王离兵二十万,陈将军仅引数万兵,自知不敌倒是情理之中。”
张耳道,“吾王无需为陈馀开脱,此人坐拥数万兵马与诸侯共击秦,虽不一定能胜,然定能缓解秦攻城之急。”
张耳与赵王歇自钜鹿城内最高的山上北望,已见到燕国、齐国的旗帜,南面的楚军已至安阳,虽不知为何滞留安阳四十几日然楚兵可威慑章邯军,令其不敢妄动。
此时陈馀若与已至钜鹿北的齐、燕联合攻秦,秦必定回防,无暇再继续攻城。
钜鹿城内天寒大雨,存粮又耗尽,士兵伤亡惨重,饥寒交迫恐难以再支撑,再看城外王离军,粮食却由甬道源源不断输送。
张耳幽怨陈馀,“钜鹿之北诸侯联军已至十万左右,虽不知能否破秦,然绝其甬道,断秦粮草足以,何故不前!”
越想越怒,张耳命张、陈泽火速来见。
秋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令整个小山上湿气很重,但草木一新,花草更加鲜艳,不过深秋之雨过后,落叶纷飞,某些花朵便败落。
一支艳丽的花朵终究抵不过秋雨与秋风的洗礼,安然退场。
张、陈泽顶盔贯甲,飞马来见张耳,远远的见到张耳便飞身下马。
张耳见二将至,面上的怒意才渐渐消散,随着二将前来的还有一人。
见到此人张耳的怒意彻底消散,见到此人张耳的心情才稍稍好转,此人便是申阳,算是张耳的知己,比较能懂张耳。
赵王歇见到申阳微笑道,“申卿鞍马劳顿,孤感念申卿为赵国呕心沥血。”
赵王歇为何见到申阳如此礼遇,皆是因为申阳谏张耳、陈馀立赵歇为赵王,故心存感激。
申阳笑道,“赵王言重,谬赞矣,臣不过尽本职而已。”
申阳见到张耳,见张耳脸色苍白,知其刚生过气,便道,“丞相保重身体,勿过于气恼,此间事情交予臣即刻,丞相与吾王当立刻休息,人不眠不休三日必然生病,现今赵国危机,丞相与赵王岂能有事。”
申阳的劝言令张耳将怒意完全忘却,唯有此刻言至入眠这才有一股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赵王亦哈气连连。
两人的确是三天二夜未曾合眼,此刻皆困意来袭。
张耳怨怒陈馀不进兵救助,便将自己的意思告知张、陈泽二将,二将闻之有些不太相信,两人楞在当场。
张疑惑道,“果真如此之言?”
张耳点点头,“原封不动的传达。”
张、陈泽两人面面相觑。
“还愣着作甚,能否顺利突围?”
张、陈泽点头,“突围不成问题。”
张耳道,“汝二将至陈馀军中,若陈馀依旧不愿进兵,可伺机夺其兵权,汝二人领兵救赵。”
张、陈泽领命道,“诺。”
秋雨阵阵,说停便停,雨水停歇,秦兵居然亦停歇,没有再发动进攻。
二十万秦军围困钜鹿,似乎插翅难飞,大目标难以在秦军的围困下脱险,然小目标却往往最易忽略。
如同能观牛羊,不见蝼蚁一样,张、陈泽二将没有引兵出城杀出重围,而是采取非常危险的方法。
二人换穿秦兵甲胄,选择一小波攻城退去时伙同秦兵一同撤离钜鹿城下。
张、陈泽二人默默跟在秦兵之后,眼见远离钜鹿即将进入秦营,二人趁两旁杂草丛生,假意小解,钻进芦草。
一离开秦兵的视线,二人像是脱缰的麋鹿,快速向钜鹿北奔去。
一口气奔跑二箭之地,直到后面彻底没有人声,没有喧哗,一切寂静如夜,二人这才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