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冬雨绵绵,冰冰凉凉,却让王离思绪飘散,当他接到入赵地灭贼的命令,更是围攻钜鹿时,他就知晓秦二世最终要依靠的还是他王氏,还是这支戍边备胡的军队。
王离虽然年轻但早已是列侯,身在庙堂许久,知晓秦二世这么安排的深层含义,必然会让另一个军团主将不开心,那便是章邯。
作为将门之家,又是统帅边防大军,对章邯这支七拼八凑、乌七杂八的军队本身是瞧不起的,不过却真的很佩服章邯能领着这样一支军队打胜仗,的确是相当的奇怪,他的理解是各路反贼太弱不禁风。
熟读兵法将门出身的王离更是对章邯行军作战的战略与战术不认同。
可问题是章邯还是他王离的上级,其作战之法完全是野路子,这让王离很不习惯,或者说不解,甚至是看不起。
觉得一个不懂兵事之人在领导他,致使他在成武时被刘邦军击败,后王离终于接到密令,他围钜鹿,章邯协助他,为其输送粮草。
王离当时心想,吾虽无法命令章邯,两支军团亦无明显的上下级关系,毕竟在秦廷眼里他王离的军队是帝国的主力核心,不是章邯这支杂牌军所能比,最终章邯还是需听陛下的。
章邯为王离输送粮草,王离不知章邯心里如何想,但王离自认对方心里肯定是有怨气。
如今他被诸侯军围困,章邯军迟迟不来救援,自是矛盾所至。
王离再亦无法压抑内心之火,“章邯定是希望吾王离战败,他好名正言顺接受这支军队。”
涉间亦是如此之想,“实在可恶,定是怕吾等抢其功,盼吾等战败,章邯收其残兵,独占平贼之功,封侯拜相。”
……
棘原之东北,旌旗密布,遮云避雨,一个个军帐连绵不绝,在营垒中有一军帐非常特别,不仅体积较大,还是铜顶黑帐。
军帐之内,有一将眉头不展,心情低落,细看此将英姿伟岸,鹰目方口,尤其是眼眸深邃,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正是章邯。
帐内还有两人,一人是擅使蟒矛的董翳,另一人是善用赤血刀的司马欣。
章邯心中一直有不快,他自己一段时间想不明白,为何打的各路反贼屁滚尿流,是秦国反抗起义军的主力,为何北上击赵却突然变成陪衬,为王离做嫁衣裳。
言他章邯一定不在意功劳,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章邯要为跟随他的这帮弟兄们着想,跟着他章邯抛头颅洒热血,总要得到点什么,那么最直接的自然是王侯将相,他章邯若能封王拜侯,那么跟着他的弟兄们却有了念想。
如今平定乱贼的收官之作将彻底将章邯、司马欣、董翳等推向爵位的最高处,可是却峰回路转一下子有着低落谷底的感觉。
其中又属董翳心直口快,“此乃陛下移花接木,不愿吾等有封侯拜相之功,再造王氏家族,恐对其皇权不利。”
董翳就有点大逆不道,章邯道,“董弟,休得胡言,此言不可再提。”
较为年长的司马欣则道,“吾看这多半是赵高那厮嫉贤妒能,其早有僭越丞相之野心,如今陷害李斯丞相之位终于如愿以偿,惧怕吾等有封侯拜相之功,会危机到他丞相之位。”
章邯所有所思的点点头,“当是如此,吾素与蒙氏兄弟交好,如今蒙氏惨遭灭门皆拜赵高阉贼所赐,定是恐吾等官居显位之时问罪于他。”
董翳、司马欣点头赞成,“如此阉贼当道,吾等有功难赏,无功便是替罪羊。为了削弱吾等军功,定是想着法子让陛下将灭赵之功转赠予王离。”
章邯叹息道,“吾倒不是特别气愤赵高转赠军功予王离,而是王离数攻钜鹿而不利,此等数却之责赵高定会嫁祸于吾等兄弟头上。”
董翳不悦道,“章兄,如此该当如何,吾听章兄的,是否援助王离?”
章邯心中亦是苦恼,若是不援助致使王离战败此罪责定是他章邯背,若是援助其攻破钜鹿,杀赵王,那么军功必然是王离军,吾等兄弟自然是饷粮草之微功。
让章邯不悦的是王离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部下,听从自己调遣,实则很难调动,从军级上他章邯要压王离一头,可是若从爵位上,人家王离是武城侯又是战功卓著的家族出身,自然是很难在其头顶上指手画脚。
如此章邯没有能很少的遥控指挥王离军,这才致使王离军南下时遇到刘邦军,王离手下战将涉间便是被刘邦军打败。
当时的王离难以置信,章邯亦从派遣军队协助涉间南下去攻楚,想趁楚国空虚一举灭掉楚国,即便不能亦可使当时的宋义大军急忙回军援助,达成调虎离山之计。
不知道是章邯派遣过去的副将做了什么决定,涉间在南下时起初很顺利,但遇到刘邦军,败于曹参。
王离与章邯这两位主将虽然同为大秦之将,但在赵地一直没能见面,往来皆用书简,从书简中章邯感觉到这位少年将军的盛气凌人。
明明可以合力攻钜鹿,却被安排防守诸侯联军,为其筑甬道输送粮草,当时的诸侯已经被打怕,章邯军接连破贼的威势着实令诸侯闻风丧当。
可是在如何拿下赵王这件事上,章邯和王离产生了分歧,章邯在竹简中建议王离军防备诸侯联军,章邯军攻打钜鹿,理由亦很诚恳,王离之戍边备胡军擅长与胡人野战,机动性较强,轻骑兵较为厉害,然并不擅长攻坚拔城,甚至连一些攻城的装备亦不齐全。
章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