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熊默默走向政事堂,想想此刻的战败,他不自觉的想起赵地战场的崩盘,不知道大秦的最后支柱章邯能否挺得住……
钜鹿的天空由雨慢慢变成雪粒,似乎天公要变天,让辕门外的各路诸侯瞬间感受到不一样的寒冷,可谓侵皮刺骨。
辕门外的各路本在议论纷纷,等到三位将领的带来,才大破举步不前的僵局,走在最前面的是赵将陈馀,其后是燕将藏荼,而后是齐将田都。
三人的步伐大破僵局,让各路诸侯将领终于迈开脚步向辕门内走去。
帐内忽然走出一人,此人形如冠柳,仪表堂堂,长相俊美,眸如彗星,忽明忽暗。
此人看着诸将冻的哆哆嗦嗦而不敢大步向前,着实感慨,亦回想起他初投项羽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项羽还未有如此威严,此人正是果断弃魏王咎的陈平。等到三将入账后,陈平终于开口向还未入帐的将领提醒,“诸将作壁上观,项将军很愤怒,愿诸公见项将军时谨言慎行…”
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后面的诸侯将领有一人不知是脚下太滑,还是何种原因,具体噗通一声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这位将领的一跪令后面的众将皆震惊,这位将领双腿已经在发软,不知是害怕还是真的一不小心滑到,最后将领们感到不解的是他居然膝行而前。
看服饰像是一位韩地将领,他如此膝行而前,让后面的将领亦双腿发软,多日来对秦的恐惧,对楚的敬畏,对作壁上观的愧疚,全部发作,他们皆学前面那位,膝行而前。
陈平震惊,看着一个个膝行而前的将领,内心溢出一股无奈之音,“如此毫无血性之将,如何破秦?殊不知还有二十万大军在棘原。”
忽然有人轻叹一声,陈平寻声望去,见是一执戟郎发出,忍不住多望几眼。
执戟郎似乎感应到陈平的目光,回望过去,见陈平投来的目光与众不同,此执戟郎正是一直不受项氏重用的韩信,他料想投来的目光必定是责备、训斥之类的眼神。
不料韩信望去却是一种欣赏的眼神,二人对望一眼随即移开,韩信继续目视前方,任由雪粒洒在身上一动不动。
陈平则望向那些膝行而前的将领身上,发现他们表情非常难看,一阵青一阵红,眼神不敢向前看,皆低着头,陈平纳闷向后望去。
不知何时大帐幕布已经撩开,坐在高高上将台上的项羽正目视着他们。
目运双瞳,着实威严,寻常望之皆畏,何况心中有愧之将。
令陈平惊讶的是这些将领居然连抬眼瞥一下亦不敢,再看项羽居然没有丝毫觉得不妥,目运双瞳,眼神凌厉。
陈平从项羽的眼神中看出一股傲气,一种蔑视,还有一种不屑,那股怒意倒是慢慢消散。
对于诸侯将领膝行而前,项羽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是他该拥有的威严,是对将领该有的惩罚。
等待这些将领皆入帐后,范增感觉不妥,似乎让各路将领膝行终究会对项羽名声不好,故而范增开口提醒项羽,“既然各路将领已到可进行商议矣。”
范增的话果然令项羽回过神,项羽便请各路将领站列一旁,“王离乃王翦后裔,当年王翦当年攻打山东诸国,屠杀多少将相后裔,世族大家,如何处置王离,诸公有何之见?”
有将言,当杀之,此人家族乃山东六国世族的仇敌,不共戴天。
有言不仅要杀,还要王离向山东六国贵族、世家大族道歉,认错。
有人觉得只是杀王离还不解恨,要诛杀王离的家族,诛灭其族,方解此恨。
最为一致的处置是要杀王离祭旗,以震慑秦军,要以此血来祭莫抗秦中死去的弟兄。
项羽的眼神充满杀气,他对王离的态度亦如这些将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翦曾率军破楚杀死项燕,最恨王离家族的莫过于项羽,莫过于项氏。
范增见情况不对,居然一直认为要杀死王离泄愤,如今大敌当前,尚有二十万秦军在棘原,此时杀秦军主将可是会激起秦兵亢奋,激起他们的复仇之火。
如此愚蠢而冲动的行为怎会发生在各路反秦诸侯中,不是无故增添反秦难度嘛。
范增很无奈,便提醒项羽,“素军尤强,现若杀秦军主将,易于激起秦军同仇敌,若章邯以此做文章,鼓励士卒为主将复仇,与战不利,不妥”
燕将藏茶却不这么认为,“非也,虽言哀兵必胜,然在于势也,如今楚强秦弱,又有各路诸侯相助,势在楚,当杀之以壮军威。”
藏茶之言立刻得到齐将田都、田安的赞成,随后赵将陈馀亦表示赞成,如此齐、燕、赵皆表态,其余将领便随波逐流表示当杀王离以壮军威。
杀!杀王离以壮军威!以壮军威!
满帐之内皆言杀王离,此声音如同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刺破幕僚之帷幔,直接刺向被看压在一顶灰色营帐之内的王离耳旁。
王离满脸通红,显然非常的愤怒。
被骗了,居然被骗!王离愤怒,他受辱被俘,不过是为一种尊严,为家族的尊严。
如今居然被杀,还要被祭旗。
范增见加此形势,知晓难以力缆狂澜,只是心中一股莫名的京伤,一代名将之久,二代为将皆有大功,在他这里居然败落至此。
项羽见此便欲下令斩王离以祭旗,在下令前他习惯性的望一眼范增,实则项羽极其不愿望此一眼,然项羽已答应拟父拜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