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旧没有停的迹象,枝丫被积雪压的摇摇欲折,随时会咔嚓断裂。
枝丫下面的军帐内窃窃私语,小声的议论着,充满怪异的气息。
帐内一双鼠眼滴溜溜直转,那对弯眉时而紧皱,时而放松,此刻他脸上阴晴不定。
“曹将军之功不比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等少,如今靳歙小子已封临平君,赏赐皆多于将军,此乃不公。”
“有功不赏,吕将军亦不帮衬,着实令人心寒。”
没错,此刻脸上阴晴不定的正是吕泽麾下大将曹无伤,此刻他缓缓开口,“吾所虑非封赏。”
帐下一微胖之将诧异道,“曹将军所虑乃军中议论?”
曹无伤点点头,“然也。项羽怒刘邦遣兵距关,已怒破函谷关,不日便至咸阳,岂能饶恕刘邦。”
曹无伤不再称呼其为沛公,而是直呼其名,他从项羽一怒中嗅出危险的气息。
那一对弯眉又开始向中间靠拢,“刘邦若被项羽杀,吾等封赏岂不如水中捞月?”
话音一落,帐内陷入短暂的平静,之后那微胖之将道,“项羽兵号百万,刘邦岂能抵挡,将军当早计之。”
另一名脸上有伤疤之将亦开口道,“诸侯兵至少四十万兵马,刘邦十万兵马,两者相比,胜负已定,将军当计之。”
曹无伤面容有些挣扎,阴晴不定,“吕将军待吾不薄,不忍背离。”
微胖之将叹息道,“曹将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吾等拼杀不过能封侯拜相,为子孙后代之虑,若引刘邦之错而身首异处,王侯将相皆成空。”
曹无伤依旧不能下决定,看向另一战将,此人一直默默无言,“革朱兄以为如何?”
革朱眼珠微动,眉头微皱,“胜负未可知,当谨慎之。”
曹无伤那双小鼠眼又开始转动,在帐内来回踱步,忽然驻足看向革朱,“可知项羽已至何处?”
项羽怒破函谷关后,黥布、龙且二大猛将开路,一路上所向披靡,秦王子婴本已降,故而一路再无阻挡。
因项羽知咸阳已破,秦王已降,秦已灭,无需急着赶路击秦,路上走的并不甚疾,夜幕降临便安营扎寨,东方微白便拔营而行。
一路边行边思考如何看待刘季,故公元前20\
革朱不急不慢道,“诸侯军始至戏。”
曹无伤身子微微一颤,对那微胖之将道,“立刻遣人秘密知会项羽,把握分寸,为后路计。”
微胖之将领命立刻去办。
革朱的眉头微跳,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一闪即逝。
……
诸侯大军至戏地安营扎寨,望着连绵不绝的旌旗,项羽内心如战旗一样飘忽不定,颇为挣扎,起初听闻刘季入咸阳遣兵守关之怒气已消。
面对这个率先灭秦的楚将,项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毕竟刘季先入关灭秦,若怒而击之,恐为不义。
可一想到怀王之约,项羽便一腔怒火,颇为头疼,以怀王之约刘季为关中王,他守关理所应当,可他项羽已经封章邯为王,接下来还会封司马欣、董翳为王。
关中已经一分为三,若再分给刘季,关中一分为四,刘季会答应吗,头疼。
项羽默默站在战旗前,向南默默凝望,询问身边甲士,“前方为何地?”
此刻站在项羽身旁的项它回应道,“前方密林空地乃鸿门。”
鸿门,项羽默默念着此地名,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仿佛曾经听过此地名。
大雪依旧没有停,项羽忽然感觉身上多一层斗篷,低头一看乃一貂皮斗篷,上面的雪白毛发随风摆动。
项羽脸上露出许久不曾有的笑容,回头对虞姬道,“帐外天寒风大,小心冻着。”
言未毕含情脉脉的看着虞姬,反手将肩上的貂皮斗篷为虞姬披上。
咯吱!咯吱!咯吱……
不远处传来踏雪的声音,噗通一声来者滑倒在地,引得虞姬咯咯直笑。
来者听到虞姬银铃般的笑声,看到那倾城一笑如雪中梅花绽放,竟看的有些痴。
项羽亦忍不住笑,“何事惊慌,竟能跌倒。”
来者却是吕马童,此刻的他一身是雪,脸被冻的发红,口吐雾气道,“刘邦……”
项羽道,“慢慢道来,无需着急。”
吕马童缓口气道,“刘邦欲王关中,以子婴为相,珍宝尽数纳为己有。”
闻言,项羽大怒,“刘邦老儿,欺吾后来,殊不知已封章邯为王乎?”
盛怒之下虞姬则始终静静的站着,没有多言一句,静静的听着二人的对话,温柔的看着项羽。
函谷关前项羽一怒,此刻刘季再次成功惹怒项羽,心中那本徘徊不定的决定,模糊不清的影像,此刻变得清晰起来,“传令,明日准备酒食,好生犒劳士卒,为吾击破沛公军。”
项羽说的慷慨激昂,吕马童听着颇为兴奋,“诺!”
吕马童轻声问道,“上将军,此战吾愿为先锋。”
项羽轻轻摇头,“战场上刀枪无眼,先锋性命朝不保夕……”
闻言吕马童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很快便隐藏下去,转身离开欲传递将令。
吕马童走后,项羽的怒气才渐渐消散,虞姬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投进项羽的怀中。
在虞姬的柔情之下,项羽的怒气已经烟消云散,此时项羽开口道,“爱姬,吾之举可有不妥?”
虞姬面露惊讶之色,因为项羽在行军作战上从来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今日怎么突然发问,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