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
“何为罕见?”
“汝不知乎?番君与当阳君皆为王,两者又有姻亲,若衡山与九江相连……”
“衡山郡与九江郡本就如二人姻亲般相连,王国相连,又有姻亲,前途不可估量。”
“福祸难料兮。”
“嘘!”
稍稍骚动之后,渐渐安静下来,范增这才继续道,“义帝柱国共敖,将兵击南郡,功多,更南郡为临江,因立共敖为临江王,都江陵。”
言至于此,范增的眼神看向燕将臧荼,“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燕将臧荼从楚救赵有功,又从入关,故立臧荼为燕王,都蓟。”
有人喜,有人愁,藏荼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韩广眉梢上必有一抹愁容,只是此时此刻的韩广并不知情。
可谓王在家中做,迁徙天上来。
迁徙从不孤独,范增继续道,“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齐将田都从楚共救赵,因从入关,故立田都为齐王,都临菑。”
田氏中救赵的还有一位英雄少年,曾鼓励田都入关,范增提到此人眼神中浮现一抹赞许之色,“故秦所灭齐王建之孙田安,楚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其兵从项羽,共入关,故立田安为济北王,都博阳。
田荣之人,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秦,故不封。”
至此,田氏之封已结束,范增继续道,“成安君陈馀弃将印去,不从入关,然素闻其贤,有功於赵,闻其在南皮,故环封三县。
番君别将梅鋗,功多,故封十万户侯。其余侯爵不再当众念出,一一授印。”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有喜有愁,甚至还夹杂一些嘲弄声,嬉笑声。
“当众念出,仅封三县,与十万户侯相比,当真天下之笑耳。”
“吾若陈馀,当辞之。”
“嘘,小点声。”
忽然在一片哗然中,一道不算响亮却立刻令场面安静的声音响起,“上将军所王何郡,愿闻之。”
言可哗然,亦能静之,此刻静的只剩下呼吸,只剩下帐外的风雪之声。
范增微微一笑,他亦期待着这一刻,朗声道,“项籍引楚灭秦,冠诸侯,当立为霸王,王九郡,都彭城。”
震惊,哗然,难以置信,霸王一词当真前无古人,
是否来者,不得而知。
春秋时代有霸主,仍需尊王。
现不需尊王,但霸主还是令人神往的一个词。
春秋霸主仍为侯,霸王有史以来首出。
诸王眼神中闪过一丝暗喜,分王割据天下的时代来临,谁为霸主还真不一定。
希望是个好东西,当每人皆有希望,各个精神抖擞。
微微一笑,项羽微微一笑,这一笑中带足霸王之气。
诸王脸上神情不一,但又出奇的一致,皆有舍我其谁的感觉,只是夹杂的成分不一样。
如刘邦这般的王便夹杂一丝怒意,虽若隐若现,仍能感觉到。
在某个角落里,一个客者慢慢低下头,小声呢喃,“三县分封,大辱,陈将军必怒。”
仪式,某个时候仪式感满重要,忽然有一道声音盖过嘤嘤嗡嗡的议论声。
“九江王黥布,拜见霸王。”
稀稀拉拉,响起拜见霸王的声音。
刘邦脸色平静,但眼神中又闪过一丝怒意,他没有拜见,而是扫视全场诸王。
食不知味,很奇怪,称王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喜悦直接冲淡了味觉。
食非更香,酒亦不香,没有更加甘甜,因为心已飞翔,或就国,或环飞咸阳。
爱酒与不爱酒者皆找理由离开。
雪止风不停,刘邦回到霸上怒气冲冲,那眼神真的欲杀人,只是这股怒风尚未刮起时另一股暗流开始涌动。
“欲封吾为王?”
“吕将军功多,不在汉王之下。”
“吕泽之功,霸王如何得知?”
“将军之功,众人皆知,何须打探,可接受封王?”
吕泽没有回答,看着眼前之人,这是一个精瘦之人,两眼发光,如同浴火燃烧。
吕泽冷冷道,“回去告知楚霸王,吕泽心领。”
来者还欲再讲,吕泽冷冷道,“送客。”
吕泽麾下战将脸上先是一阵兴奋,后是黯然。
吕泽若为王,其下皆可封侯,多大的荣耀转瞬消失,不免伤神。
再看吕泽,脸色不再平静,眉宇间隐隐有一缕怒意。
吃里扒外,先前的曹无伤,曾经的好属下,卖主求荣,已被斩杀,已失面子,如今又有人向外传言。
刘邦内部如何,吕泽和刘邦之间玄妙的关系,如果不是内部人泄露,谁能知道姻亲之人有嫌隙。
麾下五大战将神色淡然,自刘邦封王之后,他们的脸色亦有些变化。
“仍有卖主求荣者。”
吕泽的眼神中上闪过一丝杀意。
郭亭则道,“将军之功,足以封王,帐下之人为将军虑。”
吕泽摇摇头,“此乃恐范增分化之道。”
言毕,吕泽在帐内踱步,吕泽道,“传一道命令出去。”
吕泽在蛊逢的耳边低语几句,蛊逢点头。
积雪荆棘丛中,一人围住。
“为何断定是吾?”
“第一个知晓丢剑之人,往往乃偷剑之人。”
“何意?”
吕泽缓缓走来,“吾令蛊逢秘传与项王会面,特地选择旦日出发。汝急出,何意?”
“急于立功?”
“吾乃如厕。”
蛊逢眼神凌厉,“骑马如厕乎?”
吕泽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