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人熟悉的地方,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围住,那注定是要必死无疑的,但丁礼、李必、骆甲皆未死,因为他们并没有被围堵。
丁礼不了解此地布防,但李必和骆甲了解,不但了解还能充分的利用。
在熟悉的地方,李必和骆甲如鱼得水,故而丁礼选择守初控的城门,二人则带领骑士快速隐藏在几个隐秘且适合袭击的地方。
黑暗是最好的掩护,李必和骆甲快速奔走在各大秘处截杀来援的塞军,几乎拦住所有的塞军,几乎不是绝对,无人能做到绝对,月满则亏,绝对在某种程度上并非完美,但此时的李必和骆甲希望是绝对的。
塞军还是攻向城门处的丁礼,但丁礼已经完成任务,信号已经发出,城外的大军已经向吊桥涌来。大军的进城需要时间,但丁礼的坚守却再难坚持,二盏茶的功夫亦有些困难,因为丁礼身上已经中箭,身旁二百名的善射甲士已经死伤大半。
巴人的战歌已经响起,但塞军的士辛却越战越勇,他们所作的就是将城门关上,阻止更多的汉军士卒进入外城。
塞军要关城门,丁礼要城门保持开着,所以他必须战斗,可那长戟无论怎么舞动,就是无法阻止塞军不断向城门杀来,因为倒下一个还有十个,数量太多。
丁礼身旁的甲士已经不多,丁礼不再坚守,而是向里杀去,因为汉军已经入城。根据火把的亮光,丁礼断定入城的汉军数已经足够控制外城门,既然如此,又何须再守。
刘贾、范目已入城,灌婴亲自带兵欲杀进城,因为他没有看到丁礼出来迎接,可是城门忽然关闭,城门将灌婴阻挡在门外,亦将他的心划成两半,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但脸上依旧很镇静没有过多的担忧,因为灌婴相信刘贾和范目所引兵卒足以将外城肃清。
灌婴心沉静,但眼里的怒意已经出现,这份怒意因一个人而产生。城门再次打开,是丁礼再次打开的,但丁礼已经身中数箭,跳动的火把映照着丁礼的脸,嘴角的血还在流,脸上挂着笑。
灌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但蚕丝枪在抖,因为手在抖,因为愤怒而抖,“快传医。”
丁礼笑道,“无妨,皮肉伤,欲死吾,未生耳。”
丁礼很豪气,很讽爽,更是善于战斗,只有战斗可以激活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自然亦包括他尚未认败的心。
灌婴明白,所以他更需要丁礼好好活,无伤的活,故而强下命令治伤。
黑夜里这场战斗来的很突然,更是很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清外城,箭楼上出现红色的汉旗。
任何人皆知外城对于栎阳而言,就如龟之壳,没有壳,龟很难活下来,可栎阳内城却没有如期攻破。
栎阳内城的坚守突然变得异常激烈,灌婴不明白,甚至有些迷惑,在外城攻破之时,灌婴立刻遣使者进城劝降司马欣。
大军在后,外城已破,臂膀已经斩断,唯有一座孤城,是不可能守得住,既然受不住,自然无需守,所以灌婴遣使者去劝降,不过是履行一个本该完成的事。
一个本该完成的事绝不会有意外,夜色很冷,饮下几爵酒依旧不见使者归来,许久之后灌婴看到的是人头,使者的人头。
司马欣杀死使者,拒绝出降,这让灌婴很震惊。
遇到此事任何人皆会大怒,因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司马欣如此做不单单是拒绝,而是挑鲜,是羞辱,甚至带着轻蔑。
这是对灌婴身份的轻蔑,在他人眼里或许觉得一个贩缯者根本不配与他交流,但灌婴没有怒,怒的是刘贾,对灌婴的蔑视就是对汉王的蔑视。
刘贾不允许蔑视汉王的人存在,请命为先锋攻内城,但灌婴却拒绝,他有些想不明白,算不明白的事他不愿做。
如此形势对塞王司马欣极为不利,除却城内有存粮外,没有任何有利条件,应该投降,唯有投降方能保住性命,保住司马氏,可司马欣却选择拒绝,一定有原因他需弄清楚。
一个裂缝的石块才能长出青草,这个原因便是裂缝的根源。
栎阳内城,青石街道上清风吹拂,两旁绿树上的枝叶无主的摆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悠闲。
街上冷冷静静,无人行走,这本是一条繁华的街道,通宵达旦并不为过,此刻却无人行走,更无灯火闪耀,家家的门没有闭着,甚至灶台上的热气还在屡屡上升,可是看不到人。
一支轻骑从街上飞驰而过,向王宫而去。为首的那名身穿甲胄的青年人脸上焦急之色如阴云不散,他手按长剑径直入王宫,甲士无人阻拦,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各个主动避让,径入大殿,“大王。”
塞王司马欣心神不宁,坐卧不定,此刻正斜靠在玉塌上,闭着双眼,一双葱白的嫩手正在为他轻轻的揉太阳穴,可无论怎么揉皆无法化开那紧绷的愁眉。
司马欣听到这句声音,立刻睁眼坐起,“为栎阳令赐坐,不……”
忽然司马欣拍拍玉塌,话锋一转,示意他坐到玉塌上,“坐,坐。”
栎阳令有些忐忑不知是否该坐,司马欣走下玉塌,拉着栋阳令坐下来,“如何?”
栎阳令脸色有些涨红,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只听他道,“全城男丁皆已持戈矛备战,即便妇幼亦在前方支援。”
就在外城遭受突然袭击时,接到李必、骆甲已投降的事实后,司马欣怒极而笑,下令处死其宗族。
栎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