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不好之事,为忧,担心好事不发生为虑,此刻的田假忧且虑。
那个念头在田假的脑海里一闪而逝,他苦笑摇头那是痴心妄想,怎么可能。
田假回中军大帐,只见帐内甲士林立,诸将皆在,各个用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看着田假。
那眼神中有着鄙夷,有着轻慢,却依旧有着尊敬,甚至还有一丝的羡慕。
田假觉得很奇怪,心中有着预感,将有大事发生。
项羽见田假进帐,面带微笑,这微笑反而使得田假感到心跳加速,项羽很少有微笑的时候。
旭日东升,冰雪融化,枝头上晶莹的水珠在依依不舍的留恋着,但终究还是落入大地,化进即将萌发的春季中。
前205年二月即汉二年二月,风和日丽,天地的冷气不知何时悄悄溜走,对人很温和。
田假确定项羽那笑如春风,不是萧瑟的秋杀之风,心中少安。
项羽道,“可认得此人?”
项羽说着便命人打开木匣子,田假看到田荣,脸上立刻浮现一种复杂的神情。
喜、惊、疑,还有一种不解,更有一种释怀。
喜的是昔日的仇人总算被杀,惊讶的是田荣死时的神情居然有一种释怀和平静。
故而不解,但看到恩怨纠缠之人已经死去,田假忽然亦有一种释怀的感觉。
田假释然道,“此人正乃假日夜欲杀之人,田荣,假不曾想其会死于平原人之手。”
话音未落,诸将脸上的神情很精彩,有庆幸,有惊疑,还有人露出失望之色,虽然那神情很短暂,但还是被田假捕捉到。
那种有失望之色的人,田假能理解,他自己在得知田荣死之后,亦是如此。
项羽竟轻叹一口气,“确定为田荣乎?”
田假点头,那神情很诚恳,很确信,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田荣此人,纵使化成灰,假亦能辨认而出。”
见田假如此神情,项羽自然确信此人为田荣,一代枭雄居然落得如此下场,此亦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如果田荣没有死,而是落在他项羽手里,觉得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绝不让其好过。
如此方能一解项羽心头之恨。
田荣已死,头颅就躺在木匣里,可项羽不知为何,心中的恼怒之意,依旧没有完全消除,似乎没能亲手斩杀田荣,心中最后的那股怒意始终无法消除。
项羽那深思的眼眸中忽然双瞳显现,那是项羽深思后欲做决定的表现,“平原人杀王以请降,诸将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项羽嘴角浮现一抹神秘的微笑,那笑恰好被田假捕捉到,令田假心中发麻。
诸将立刻形成两派,一派以钟离昧为首坚决主张扫除齐王田荣残余势力,尤其是田横手里还有一支兵马,乃齐军主力之一。
不彻底灭掉齐军主力,日后将是心腹大患,甚至会再次闹的楚国不得安宁。
这种主战派立刻得到大部分楚将的拥护,认为当如何做,彻底扫除齐地,而且齐王已死,群龙无首,正是铲除齐地祸患的大好时机。
另一派则是以恒楚为首,认为既然齐地已杀王请降不宜再兴用兵,否则会失去齐民之心,会有失道义,无法令天下诸王心服。
主战者,认为此时乃彻底消灭齐祸患的最佳良机,主和者,认为可趁机收服齐人之心,彻底征服齐国,使齐为楚之臂膀,共抗赵、梁、汉。
提到汉王,项羽那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且杀意隐现,项羽淡然道,“齐地已平,赵、梁不足为患,汉王老儿,寡人亲自西征。”
道出此言,善战之将满腔热血被点燃,但究竟该如何对付齐地残局,项羽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恒楚道,“大王,齐地残局如何应对,是否可征询下亚父。”
话音未落,项羽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不悦之色,亚父范增的确有谋略,但现在他是楚霸王,他是楚国之王。
为何任何决定诸将总是喜欢让他项羽去征询亚父意见,难道楚国真正的决策王者是亚父范增不成。
这点项羽不爽,更是从内心不愿接受。
项羽的双瞳中溢出一丝丝的不悦,但恒楚并未察觉,而是继续道,“齐地田荣虽死,但仍有残存势力苟延残喘,不可轻视,此制齐之道可向亚父征询,其善出此谋……”
后面的话直接被项羽打断,他真的不愿再听,或许压在项羽内心的情绪至此才真的爆发出来,那是多年的积压,如山洪爆发。
不爆发则已,爆发就会影响判断。
项羽知道恒楚所言甚是,齐王田荣死后,的确需要安抚,需要将这个对楚有敌意的国家彻底变成盟友。
因为此刻还有赵、梁二地明显的反楚,汉王虽出过关,但并没有完全表明态度和立场,并没有表现出完全和楚为敌的态势。
可项羽不愿意听,就是不愿意听。
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可项羽现在不想饮苦药,他明明已为霸王,为何还要受制于人。
彻底铲除齐地反楚之力,不是一样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嘛。
既然同样可以解决,自然不必再局限于亚父之局中。
亚父范增不在,纵使在,项羽的内心却已向钟离昧主战派靠近,偏离恒楚的安抚派。
项羽的语气很坚定,不容置疑,“田荣已死,齐地不可一日无王振抚,寡人……”
言至于此,项羽看向田假,继续道,“寡人立田假为齐王,收散兵与楚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