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白草折,烈日当空飞雪漫天。
凛冬已然来临,温度以肉眼可见速度以山体滑坡的趋势断崖似的下滑,殿宇上都挂着长长的冰锥,结界内已然成了一个冰雪王国。
修士们不是不想打了,而是真的打不动了,一个个颤抖着身子蜷缩起来,体内灵气不要命的运转,企图多一点温度。
眉毛头发上水珠凝聚,结成冰霜,修士们冻得直打哆嗦,符箓、丹药、阵法通通没有,现在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毅力扛过去,地上的鲜血早凝结成红色的冰块,晶莹剔透,像是血玛瑙一般,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瑟瑟发抖的修士觉得再这么冷下去,被冻死也不是不可能,组织的修士情况只比那些逃出来的修士好一点儿,因为他们有法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沈卜芥带来的寒冷,不过也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这冷是浸透骨髓的寒凉,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水,可以破灭一切生机,湮灭万物苍穹。
结界内很快形成一片巨大的冰雪之境,沈卜芥与折叶对峙着,待看清底下具体情形时,悚然一惊,这样下去的话这些修士会被活活冻死,她右手一挥,空间将他们保护起来。
折叶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他漫不经心地随手一击,沈卜芥构建的空间空间壁“咔嚓嚓”裂开几道裂痕,“砰——”轰然炸裂。
那些修士本就无反手之力,这一击之下无处躲避,直接被崩掉的空间碎片划伤,更是雪上加霜,一片凄厉惨状。
“如此良宵美景,自然要好好领略一番,要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沈姑娘,你觉得如何?”他挑眉笑道带着说不出的随意与漫不经心,这些人的生死,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沈卜芥一看自己的空间碎裂,就知道眼前这人在空间之道的领悟上比自己高上不少,这冰天雪地的极寒之气似乎对折叶并无影响,难道是他可以免疫“道力”吗?
其实这纯属沈卜芥想多了,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能免疫“道力”,“道”无处不在,它是构成世界最纯粹的力量,早已渗透到人的骨血之中。
至于折叶,他自然是无法免疫的,该受的影响他一个没缺,沈卜芥使出的威力有多大,他因是沈卜芥的主要攻击目标,极寒之气渗入身体之中,如刀锋般割裂他的经脉,当真是如细刀剜心之痛。
折叶心中也不由赞叹,一道之力的战斗力确实够强,他之所以看起来分毫不受影响,还能做出与沈卜芥谈笑风生的神情,镇定自若,原因只有一个——他能忍,会装!
能让沈卜芥付出断一臂的代价,两人实力不相上下,他自然也没能在沈卜芥手下讨的了好,脖颈和后背都被沈卜芥的剑气所伤,后背最为严重,伤口深可见骨,脖颈还是他反应迅速,要不然这条命估计得交代砸这儿了。
一口冷气吸进胸腔,好似肺腑都要炸裂开来,折叶强笑道:“我劝沈姑娘还是收了这招式吧,我死不死的倒也不打紧,底下这些人却是必须要死的,而且是死在我前头。”
沈卜芥笑容变得冷漠,“怎么,领主大人不在乎你这些手下吗?”
折叶连个眼神都没给底下的人,轻描淡写道:“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他把玩着自己的折扇,“不过一群蝼蚁罢了,死了可以再找,她们从来不是不可替代的!”
折叶目光含笑,如璞玉一样温润和煦的气质,谁也没办法想象这张清俊温和的面庞下藏着怎样一颗恶毒的心。
他好心提醒,“再晚一点你就能直接替他们收尸了!”
他当然可以无所顾忌,但沈卜芥不行,沈卜芥深吸一口气,想起很久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一句话——良心只谴责和折磨有良心的人。
折叶可以不顾底下人的生死,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们,看着他们在绝望中拼死挣扎,然后无望死去……
但她不行,即使是那些组织的修士,他们有罪,有错,该死,也该交由天官府进行审理、判刑、执行,而不是由她来,她没有夺取别人性命的资格,即使对方恶贯满盈……
像话本中肆意潇洒的江湖,江湖侠客可纵横天下,仗剑高歌,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就砍,劫富济贫,这样的人被武林中人称为“侠士”。
但这种事情也只可能在话本中出现,现实世界那是不可能的,一个合理运转的世界中,必然存在着一种秩序和维护秩序的执法者,无论这种秩序是物竞天择,强者为尊还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都必然无法容忍这种随心所欲,快意恩仇的“侠士”存在。
随意所欲,快意恩仇,听起来好像非常潇洒自在,很酷,其实仔细想想根本不是那回事,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每个人的三观都不同,相对应呈现出的行为准则、思维方式都会有所不同,你认为是对的,她可能认为是错的,他可能因为一个小孩儿饥肠辘辘面临死亡时偷了富庶人家的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他觉得偷盗这个行为就是错的,以儆效尤,该杀。
另一个人却觉得这个行为情有可原,毕竟与一个馒头相比还是认命更珍贵,罪不致死。
你要问谁对谁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好说,端看站的角度。
所谓劫富济贫也是一件极为不道德的事情。
人家富户若是靠本事挣得钱凭啥就要被你劫,去救助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贫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