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车尾玻璃上的大白脸确实吓人。这么说吧,你可以试试,撩开你卧室的窗帘看一看,如果外面漆黑一片,可你床头的玻璃上却趴着一张脸,哪怕是那个熟人,那也得多吓人?毕竟五官堆在一起,还扁平的摊在玻璃上,就特么的像是一张会眨眼的煎饼……
何况我和司机看到的还不仅仅是个煎饼,哪有煎饼会呲着两个獠牙、瞪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的?
这司机吓坏了,手舞足蹈,就差拉开车门自己窜出去了!
我喊了两嗓子,这货还是缓不过来,眼看着车就要从盘山路上冲出去了,我赶紧亲自上手,一把搂住方向盘,另一手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
“嘎吱”一声,车停了。
可能也是我下手重了点,就看见司机的脸巴子一下子肿起来一指多高,五个手头指头印还带着指纹呢!
不过还不惜,他一点都没怪我,拉着我眼泪都下来了,大叫道:“兄弟,你这一巴掌打的好啊,要不咱们就都玩了!”
“咳咳!”我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啥,举手之劳,虽然我也有点麻,但是你这么客气就见外了!”
我赶紧将手从司机那抽出来,上面已经蹭上了不少鼻涕眼泪!
“小兄弟,刚才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车里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惊慌失措地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
“老史!”我朝史刚使了一个颜色,让他过来守住司机,这小子胆子太小,我怕万一再有点什么事他再跑掉!然后一点点朝车尾走去。
那张脸此时早就消失了,后窗子上黑乎乎空无一物。
苍颜、阿雅从我的脸色里便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个守住车门,一个环视着整个车身。
这是个有四十座的长途巴车,我们却只有十多个乘客,都集中在前面。
那喇嘛率先站了起来,合掌道:“无量寿佛,喇嘛千诺。施主不必太在意,你越是在意,它越顽皮。”
我心中有点诧异,难道说这喇嘛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成?可是为什么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如果是一般的妖邪鬼灵之物,我都会有强烈的感应啊!
我打量了一下这喇嘛,只见其一身红衣,头上戴着红帽,其佛珠上的母珠则是一枚莲花生小像,此刻我便知道了,其应该是宁玛派僧人!宁玛派僧人擅长占卜、作法、禳解,是密宗几大教派中最古老的教派。这个教派的寺院主要分布在藏东和川西一带,我记得刘大进和我说过,他最开始学法的寺院就是宁玛派寺院!
“喇嘛钦,喇嘛钦。”我合掌鞠躬道:“师父,还请您赐教,刚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喇嘛一笑摇摇头道:“无物。”说完就坐下了,不过他做了一个动作,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一只,用鞋带拴着伸到窗外面去了!
这叫什么事啊,什么叫无物啊,这不是典型的自我安慰吗?我亲眼所见,还能是无物?
我见其也不愿意说,便准备在下去看看。
不过那个带着眼镜的小哥却朝我一招手道:“兄弟,还是别下去了”说着朝司机道:“师傅,咱们还是走吧,您慢点开!”
“不是,怎么就走了,刚才那东西……”
我没说完,这戴眼镜的小哥将我拉到自己的座位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藏地有一种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好奇心特重,当地人管它叫魅子,不是泡妹子的妹子,是鬼魅的魅!你看见了它,那它就要缠上你,还能变成你的模样,到处招摇。说句难听的啊,它变成你模样骗你媳妇,你媳妇都未必认得出来!所以,你甭理它,一来二去,它觉得无趣,去就走了!看见那喇嘛师父了吗?把一只鞋放在窗外,这是车里有死人的意思,这魅子最讨厌死人,一看见死人就远远地离开了!”
还有这么一个说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我打量了一下,长相嘛,普通人,小眼睛,算是面善,不过其眉里有道斜纹,很隐蔽,如果用相学来说,这叫做‘鬼见丿’,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也是吃死人饭的!
我不禁多问了一句:“兄弟见识非凡,不知道怎么称呼,是做什么工作的,这大冬天的怎么也入藏来了!”
眼镜男一笑道:“嗨,什么见识非凡啊,我也是入藏前风闻而已。我姓何,名东宸,至于工作嘛,我都不好意思说,给医院后勤开车。活干的压抑,心里也不安宁,想着入藏礼礼佛,静静心!”
如此一来我就知道了,所谓给后勤部门开车是一种隐晦的说法。一般来说,医院的太平间都是外包,所以他的工作就是殡仪车的司机,说来倒也算是吃阴饭的。
闲聊了几句,我便回了前面。我见苍颜和阿雅坐在一起聊的热闹,就去了车头的位置,替老史盯了一会。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确实再没有什么别的事,于是我又返回车箱偏后的地方找了两个空座,干脆躺下来小憩一会。老史见我躺下了,又去了车头,和那司机吹起了牛皮。
可能是因为佝偻着身体的缘故,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舒服,闭眼就开始做梦。梦境还乱七八糟,说我成了一个作家,一不小心把女二写死了,结果被读者又是寄刀片又是寄炸弹,最后被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作者抓住了,他要取代我,就将我沉进了冰窟窿……
一身寒颤,一下子把我冻醒了。我裹了裹大衣,使劲啐了两口唾沫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