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入藏时,大唐随行起居令曾记录过这样一件事,当时队伍走到了唐古拉山风口,此时狂风大作,暴雪来袭,只见一片苍茫中一身披苯教①袈裟的老者从容而来。这老者自称是赞普派来的迎亲法师,要为公主做洗尘礼。
大唐使臣见对方衣着得体,慈眉善目,双眼中有睿智光辉,说起话来又彬彬有礼,便也没质疑,领着其走到了公主驼驾跟前。
按照当时的礼节,洗尘礼就是用“圣水”掸去公主脚上的一路风尘,然后用高山柳条为公主除晦。所以,公主是需要露出容颜的,因此,一般侍随是不能在跟前的,需要避尊。
随驾的一众亲兵和侍随正要退下去,此时一同伴驾负责祈福事务的长安西明寺僧人法会却站了出来。
法会微微一笑,合掌问好,然后便朝来人要赞普的礼帖。
老者不慌不忙掏了掏,然后面色尴尬,十分歉意道:“来的匆忙,半路遇到暴雪,毛驴惊了,将随行礼贴带走了!”
法会听完脸上陡变,大喝一声,吆喝亲兵将此人拿下。原来,洗尘礼不过是一道小程序,根本不需要赞普的礼贴,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他发现此人紫色僧裙上有一滴血,那血迹很隐蔽,但是尚未干透。所以,他认为来人绝非善类,便诈上一诈,没想到果然有猫腻!
近身亲兵一拥而上,没想到这老者很是矫健,拔地而起,直奔公主大驾。这时候法会一着急,将自己的脖子上的百八三昧佛珠拿了下来,朝空中一抛,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这老者的头上。
谁也没想到,刚才还是人模样的老者,转瞬变成了一只白毛猿猴,其自知识破了真身,原地旋转,卷着满地白雪消失在了风口中!
随行起居令在问过周围的牧民之后才知道,此物叫做雪鬽,并记录在了随记里。
所谓的鬽(mei),古人有时候也写作魅,是一种介于鬼和灵之间的东西,如果非要给个定义,可以解释为:本身是鬼,但是却选择了灵修,算是灵怪,这类东西,多被供奉为山神、河伯身边的侍随。
藏地天葬盛行,有些人死在野外,就不再收尸。有些尸体还没来得及被秃鹫、野狼吞噬,就被大雪盖上了,结果煞气被焐了了一冬天。等待来年雪化之后,身体长了白毛,那些动物就不敢吃了。久而久之,它们依靠灵修的手法,汲取日光月华,就成了雪鬽。它们有鬼的幽魅身法,有僵尸一般的力道,还有人一样的智力,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是,他们身上没有灵怪的味道,很难被察觉,还能变化成自己感兴趣的人。
没想到这还没入藏呢,就碰见这么个玩意。据我所知,此物名声向来不怎么样,偷鸡某狗不说,还传说曾发生过这样的故事,人家结婚大喜当夜,它变成了新郎……
“不成,这东西必须除死,偷东西还可以饶它,偷人必须弄死!”我一想到它变成我的模样就大为光火!
何东宸问道:“那兄弟你有什么法子能断了他的魂呢?看你刚才的手法,您可不是一般人啊!”
眼镜仔这么一问,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对此物我的了解也不深,具体怎么杀死我还真没想过!
“几位施主,听喇嘛有一言!”此时红帽喇嘛合掌道:“其实说来,雪鬽不属于冥道邪祟,它们的修为很正,有些甚至还做了个个雪山的正神,所以不受阴阳法的制约,一般的刀砍、火烧、水淹杀不死他们,唯一能送走他们的法子是禳襟,也就是要靠法事!我是多拉寺的堪布(类似汉地方丈),如果诸位相信我,就让我把他带回寺院,待禳襟之后,由法僧送他走,也算是一份福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觉得倒是也行,人家喇嘛主动请缨了,我们也不好非要当着人家面开杀戒不是?
老史有点不甘心地又朝那雪鬽踢了一脚,捂着裆对喇嘛道:“我说师父,您可得处理了它,否则都对不住我这……我这蛋!”
喇嘛一笑,点点头,用自己的紫红色的披单袈裟将雪鬽裹了起来。
眼镜仔何东宸见我和老史刚才出手不凡,便来了兴致,和我们俩聊了好一会,因为他干的是特殊职业,所以经历的灵异事件也挺多,三个人聊得倒是投缘。不过,我注意到,何东宸瞄了好几眼地上的雪鬽,看样子对此物还是很担心!
第二天早上,已经到了巴塘地界,离刘大进的地方也越来越近了!
刘大进修行的地方没有信号,上次他给我们打电话还得走出十多里在镇子上用固话打给我的。当时我们从云城刚出发,估算好的日子正好是今天。
虽然昨天没睡好,但是大家心情不错。因为刘大进说好了,提前来接我们,还准备好了不少好吃的。苍颜嚷着要骑牦牛兜风,阿雅则惦记着刘大进说要送给她的绿松石手链,老史惦记的刘大进一直标榜着多么好吃的牦牛风干肉,我则想着从没喝过的青稞酒,就连七爷也偷偷说,再不见肉星他都该素食了……
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司机把车停住了,朝我们几个一挥手道:“兄弟,多谢这一路照顾啊,咱们有缘再会,这里就是你们要下车的尕青了!”
我们四个和喇嘛、何东宸、司机师傅一众人一一告别,兴高采烈下了车。结果,一下车就傻了眼,怎么会是荒郊野岭呢?
左看右看,四周连个房子的影子都没有,更没有刘大进所说的什么牦牛车啊!刚才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