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卡尔马首都,奥拉尔。
王宫中灯火通明,一盏盏青铜灯柱上,炼金油灯发出幽幽光亮,长长的大殿空旷冷清。
台阶直抵的高大王座之上,孤独的国王单手托腮,低头沉思,犹如石雕。
卡尔马国王奥拉夫三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阖眼。
宫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道缝,一个岣嵝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陛下,提姆团长那边发来消息。”
老侍从手拿一卷白纸,双手呈上。
奥拉夫三世伸手接过,
他捋开纸页,白色纸张上浮现出一个个漆黑文字。
——南部行省的图尔库郡育蝗群总计2543只,已被全部清理,每只育蝗体下产卵在8到10枚,粗略估算,绯蝗虫卵有20万枚被绞碎。
——防御的兵蝗只有两支小队,数目在1000左右,大部队不知去向,请陛下千万警惕。
这些字迹显出之后再次消失不见。
“用元素之眼把战报通告三大王国,以及卡尔马各城市。”
奥拉夫三世合上纸卷:“现在所有人都需要这样一场胜仗。”
老侍从领命,朝黑暗中挥挥手,一个身着黑兜帽的人走出来,听到老侍从低声吩咐,他低头再次隐入阴影里。
奥拉夫三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宫殿穹顶,那里雕刻着象征卡尔马王国的巨大国徽浮雕:一头雄狮,狮头之下是交错的双斧。
雄狮象征着守护者奥拉夫家族,双斧代表了卡尔马人的两种精神,顽强和忠诚。
宽大但简陋的宫殿里,唯有穹顶的国徽栩栩如生。
张口咆哮的雄狮,手持双斧,仿佛在宣告这片土地的主权。
“快了,应该快了。”
奥拉夫三世喃喃自语,他目光下移,看向老侍从:“阿诺德叛乱处理得怎么样了?”
老侍从低头说:“阿诺德大公已经逮捕了十二名试图制造哗变的贵族,其中有一名伯爵?三名侯爵?背后都是都灵的主教……”
“这群神棍,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给我添乱子。”
奥拉夫三世冷笑一声:“以阿诺德的稳妥风格?肯定是羁押在大牢?不敢随便处置。”
老侍从答:“和陛下所料一样。”
“这也是阿诺德的缺点,他总是顾忌太多?试图处理好各方势力的平衡,作为一名行省总督?这没错……不过国王?不是这么做的。”
奥拉夫三世翘起腿,靠在冰冷的石王座上:“去,让他把这些人在广场里全部绞死,罪名?叛国。”
“是?陛下。”
老侍从朝黑暗中招手,又一个黑兜帽领命。
“全卡尔马王国,四大行省,十六郡,八十一个城市?如今沦陷过半,看来神殿已经忍不住了。”
奥拉夫三世看向老侍从:“老师?你说,这次我做得对吗?”
被称之为老师的侍从眉眼低垂?缓缓说:“陛下是卡尔马王国的国王,陛下任何决定?都代表了王国的意志。”
“看来老师你还是觉得?我不应该着急改革?或者按照老办法,将这些旧贵族进行瓦解分化?就和我父亲一样?”
奥拉夫三世自嘲道:“然后将这个问题交给下一代国王,对吗?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王国的根本,贵族群体的态度,一旦失误,可能奥拉夫家族也会从此除名?”
老侍从只是说:“陛下,卡尔马王国的城市,的确是依靠各国移民和难民建立,但卡尔马王国,却是在贵族力量的支持下,才得以成为王国。”
“不。”奥拉夫摇头:“老师,你还是在回避那个问题。贵族到底是依靠什么,凌驾于平民,甚至威胁到国王的政令。”
“他们靠的只是对平民的驾驭能力,他们吸食平民的金币,让平民为他们战斗,喂养牲畜,种植小麦,开船出海,然后让他们相信,贵族已经在善待他们,这样的生活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
“不,不是这样。”
奥拉夫三世嗤笑了一声:“贵族们切断了国王和平民的联系,他们窃取了属于王国的权力,对上隐瞒国王,对下奴役平民。”
“卡尔马建国之后的三百年来,他们依旧在这么干,国王也依旧在这么忍耐。”
这位中年国王双手抱在胸前:“父亲依靠妥协忍耐,活了一百零八岁,但以国王的视角来看,他四十岁这年已经死了。他屈服于贵族们构成的权力网中,学着阿基坦国王的模样,认为这样才是王国长久昌盛的办法。”
“然而我们得到了什么?王国越来越贫穷,平民吃不饱饭,食物越来越昂贵,贵族越来越有钱,赚够之后他们就以生病为由移居到巴斯,依靠吮吸王国的金币花天酒地,维持挥霍奢侈的生活。”
“如果能让王国强盛,隐忍不问事的国王也未尝不可。”
奥拉夫三世冷冷说:“可他们,只是贪得无厌地谋取私利。我不能将过去的沉疴再递给下一任,就在我手里,我要做一个了结。”
“绯蝗入侵,对卡尔马来说反而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各种原因消失不见、逃难、病退的贵族总计473名,真是王国栋梁呐。”
“陛下,至刚易折。”
老侍从叹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不改革,亡国,改革,亡族,如果要选一个,那就用奥拉夫家族的血,给这个新王国洗礼吧。”
奥拉夫三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双斧雄狮:“初代国王会同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