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心中隐隐钦佩。
他选择元子攸,算是选对了人,虽然他也有私心,但是元子攸的品格确实令人赞叹。
他有些动容,道:“我今晚得立刻动身,返回晋阳,向尔朱荣禀报洛阳发生的大事。”
元子攸有些无奈,又是长叹一声。
高欢觉得他叹气有些多了,有些消极,但眼下他也理解,元子攸确实背负了太多。
他背负着整个大魏的江山社稷,他完了,大魏其实也就完了。
想到此处,便劝解道:“形势如此,尔朱荣入京已经是铁板钉钉,无可改变之事了。”
“殿下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忍辱服从,等待机会,他日一举剪除尔朱荣,这等大事,大魏天下,除殿下外,无人能办。”
元子攸依旧是焦虑得没法自拔。
高欢道:“请殿下为了大魏朝廷、为了天下苍生,一定要振作,一定要挺身而出,高欢告辞了。”
元子攸神色凝重,送别高欢。
司马子如这时已经等得颇不耐烦,见高欢与元子攸谈完,不由喜出望外。
门外,他早已备好两匹上好的骏马,两人踏镫上马,趁着夜色,策马狂奔。
马蹄得得得得,敲响着洛阳古道的青石板地面。
两人都知心态紧急,眼下太后毒杀天子还不久,还有一堆内务要处理,城门应该还没有戒严,当下紧急向大夏门方向奔去。
大夏门并无异常,高欢远远便举起令牌:“奉长乐王殿下命,出城公干。”
守卫卫兵接过来令牌,验过无误,当下予以放行。高欢与司马子如急急如漏网之鱼,纵马出城。
就在高欢出城后不久,但听得城门咿咿呀呀关上的声音。
高欢并不知道,他这次的洛阳之行,在萧东奇心上刻下了几乎抹不去的烙印。
回到住处后,她和萧赞都紧张、兴奋,萧赞自然是高兴他潜伏这么久终于碰到了百年不遇的好时候,好机会,终于可以大展拳脚。
他回来之后,又连夜亲自潜入了宫掖之中探听消息,留下萧东奇在家中守候。
萧东奇的兴奋和萧赞不同,十之七八是因为高欢。
这一夜,她一边心血来潮,热情澎湃,洋溢着活在鲜活历史中的那种兴奋。
她几乎都没有睡着,即便是半梦半醒之间,也老是梦到高欢,眼前浮现出高欢刀砍斧削、棱角分明的脸。
偶尔,宇文泰的脸也会出现,搅一搅局,但是高欢的脸棱角太分明了,一会儿便把宇文泰那张小白脸给比了下去。
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萧赞便已归来,换了朝服,准备去上朝。
因为形势非常,他已经将妻子寿阳县主送往长乐王府,毕竟作为王爵,老婆待在那儿更加安全一些。
萧东奇这一晚半睡半梦一个是因为高欢,一个也是因为要等萧赞归来。
她很想知道经过这一夜宫里的情形。
萧赞自然知道她在等他的目的,道:“宫里血流成河,你在见证历史。”
萧东奇吐了吐舌头,道:“额滴个乖乖,已经把皇帝给杀了,还不够么?”
她心想:“出了这等大事,也不知道萧赞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萧赞不说,她也没法问,但是今天一定京城里一定会很热闹,这个热闹她绝不能错过。
她忽然注意到萧赞换上的朝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还正常上朝?皇帝都崩了,还有谁主持早朝?”
萧赞笑了笑,道:“你就不懂了吧,越是发生了大事,朝廷越是要装作没事发生。”
“如果朝廷自己都搞得风声鹤唳的,那老百姓就慌乱不堪的。”
“所以朝廷一定会故示镇静,让大家觉得朝廷情绪稳定,然后老百姓才会情绪稳定。”
萧东奇一听之下觉得大有道理,老百姓情绪稳定这七个字她秒懂。
她毕竟最近也读了不少史书,也并非白学,而且情绪稳定这几个字古往今来概莫能外。
但她心中也有疑问,道:“难道这事是能掩盖住的?这事瞒不住啊?”
萧赞淡淡然,道:“所以昨夜宫中才有大诛杀,我主要是去看看徐纥逃出去没有?幸好,他已经走了。不然.........”
想到昨夜的大诛杀,他还是有些不寒而栗,他的心性其实已经残忍,但还是觉得这种诛杀过于酷厉。
这场诛杀其实是有目的的,这场严厉的诛杀就是为了让大家在今天的朝会上闭嘴。
昨夜天子被鸩杀之后不久,禁军首先是从明光殿杀起。
将殿前站岗的皇帝的亲卫们统统都缴械了,并当场格杀,当场格杀一百六十四人。
随即,由太后心腹郑俨率领的部队冲入皇帝的寝殿。
将皇宫之中的亲卫、妇女等近五百人全部用铁骑围定,将众人团团围住在垓心之中。
这些人全部被卫士们用狼牙棒格杀,俱各脑浆迸裂而死,白花花的脑浆涂满了皇帝寝殿前的方丈之地。
除了这两个杀戮之地,太极殿、式乾殿、显阳殿、宣光殿、嘉福殿、徽音殿、含章殿、明光殿、晖章殿到处都有杀戮。
一些夜间闻变的大臣进入宫中的,都惨遭杀害。
皇宫之中几乎一片尸山血海。
萧东奇都听得快抑郁了,心中一片寒彻,道:“还能这么滥杀无辜?这也太没人性了。”
萧赞淡淡的不以为意,道:“我估计也不过杀了近千人。”
萧东奇道:“近千人?还不过?”
萧东奇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