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十八般,般般有招鲜;
若论威力大,滚吧一锅端。
柴荣不敢再走老路,从济州向东,绕过黎河桥,方才拐头向南。郑恩力无处发,一个人推着伞车,玩儿似的。
柴荣甩手跟着,与郑恩讲些生意上的道理,拉呱些江湖上的奇闻怪事。二人累了歇,饿了吃,天明上路,夜黑住店,有机会就打听肖聪儿母女和懒虫下落,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孟州地界。
郑恩在张茅镇打架时用的枣树一直带着,虽说撅了虚稍须根,放车上还是枝枝杈杈占地方。路上碰到木匠铺,他便将车停到树荫,让木匠将稍、根整理,中间溜得合手粗细,做成了一根两头像叉不是叉,像铲不是铲,如龙头,似牛角,疙疙瘩瘩、柯柯杈杈的怪兵器。
柴荣见了,便与他打趣,问他取什么名字。
“枣树做的,当然叫枣木棍了。”郑恩说。
“这名太俗,听着不像有名人用的东西!”柴荣逗他。
“那就叫乐子棍。”
“我说的‘名人’是出名的人,不是你叫什么名!”
“‘乐子’就是油坊工友给我‘出’的名啊!”郑恩很认真。
‘名人’和‘人名’的意思差着十万八千里,柴荣知道跟他扯不清,只能另找理由否定:“棍名人名一个名,我训你你说是训棍哩,又装聋作哑不搭理,怎么行?”
“你说叫什么名?”
“武林中兵器随名响,名随兵器扬,取个高雅大气的好听名字是很重要的。我看你这个家伙,两头有柯杈,很像得道高僧的禅杖,就叫‘赛禅杖’吧!”
“我又不是和尚,整天拿着个禅杖?”
“三国吕布一杆方天画戟扬名天下,咱就沾沾他的光,叫‘方天画棍’!”
“我听说书说过,吕布本姓吕,为丁原义子改姓丁,做董卓义子又姓董,被人称作‘三姓家奴’,不仁不义的小人,怎么能仿他的兵器名?”
“关云长熟读《春秋》,千里送嫂,过五关斩六将,是个忠义大英雄,他的兵器是春秋大刀,名叫‘青龙偃月刀’,咱模仿它,就叫,黄龙圆月棍’!”
“他熟读《春秋》,我《百家姓》还生;他千里送嫂,我连嫂子还没有哩;他过五关斩六将,我连个税卡都过不去,怎么跟他比?不就是根棍子吗?什么‘龙’了‘月’了,听着寒碜!算了,还是让我师父取吧!”
柴荣还在琢磨,郑恩已经开口堵住,有些扫兴:“你师父不在这,怎么给你取?”
“师父曾给我和师弟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武师收了三个徒弟,老大、老二都很聪慧,惟有老三傻儿巴唧,连最简单的招术也学不会。出师时,师父分别赠送秘笈,轮到老三,师父想到教得再多他也学不会,还是给自己丢脸,越想越气,便照屁股一脚,斥道‘滚吧!’
“这一脚踢得老三屁股疼了多天,印象深刻,以为这就是师父传的绝招。此后不论放牛种地,见树踢树,见石踢石,傻练这一脚从不间断,直练得碗口粗的树也能一脚踢折,盆大的石块也能一脚踢飞。
“十数年后,师父与其他门派冲突,比武打擂,老大老二已输,师父正要亲自上台,拼个高低,老三跑过来说:‘师父,我还没上呢!’师父见是他,气上加气,怒骂一声:‘别给我丢人,滚!’
“老三傻儿巴唧,又先入为主,当然认为师父的意思是:不能丢人,一定打胜,让他用学的‘滚吧’绝招。他跑上擂台,大吼一声‘滚吧’,抬脚就踢,对方伸胳膊去拨,挡不住千斤之力,当即倒了下去。”
“师父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还说,‘有名师不一定有名徒弟’;师父还说,‘师父教的只是练法,能不能练成全靠自己能不能苦练坚持’;师父还说,“学的招法再多再巧,没有功力也是不行的’;师父还说——”
“你师父说了这么多,与给你这棍子取名有什么相干?”柴荣不耐烦地打断道。
“怎么没相干?师父讲这故事就是告诉我们要练好基本功,没有基本功,招法会得再多也不行!”
“是啊,是这个道理,可与给你这棍棍取名有什么关系?”
“这故事名叫‘滚吧’,是师父说的。我就叫它‘滚吧’,算不算师父给取的名?”
“算算!行行!”
“以后遇上恶人,我就用‘滚吧’叫他滚吧!”
郑恩很认真,找一根铁钉在枣木棍上刻下了“滚吧”的棍名。
柴荣不过寂寞之中闲磨牙,逗他玩儿,见他认真,笑得肚子疼。
郑恩把“滚吧”爱得宝贝似的,每日住店之后,便拿起来找个空场舞弄。
这天晚上,二人在孟州街头一客店住下,郑恩不嫌累,吃罢晚饭便去店外树林中一块空地上舞弄他的‘滚吧’。
他把师父教的,自己见的,打架中积累的刀枪棍棒,生活中常用的锄头、木锨、桑叉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用法按自己喜好连在一起,创编了一套稀奇古怪的“滚吧”招法。比照师父创编的“打油拳”招名,自取名叫:骡子拽磨、老牛坐坡、挑草上垛、扬场打掠、砸破狗头、扫断狼腿、老虎甩尾、公羊抵角、讨饭打狗、卖油担挑、悬崖换肩,最后一招是梆头上挑,下用飞脚,他怎么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名字,也就把棍名与招名合二为一,叫做“滚吧”。
这十二招“滚吧”虽属武术中最简单技法,但武术技法在精不在多。实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