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正在忌恨,那军兵甩着手叫了起来,他当然以为那军兵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越是艰险越向前”的故意作秀,便也秀作一副忠君爱国、视百姓为父母兄弟姐妹的姿态,打着官腔训道:“你是怎么爱护老百姓的?出手那么重干什么,你疼,没想人家疼不疼?滚一边去!”他边说边走上前,伸手在郑恩脖子下点了点:“怎么样,疼不疼?”
大凡在官场上“混”过的人,都深谙上司脸色的厉害。
谁欲混迹官场,谁想青云直上,最重要的就是时时处处,认真观察,细心研究上司的脸色,揣摸其伪装下的真实意图。
研究准了,就能拍马拍得恰到好处;研究不准,便有可能拍马拍到脚后跟,不得好反挨一蹄子。
另一个军兵对官场潜规则研究得比较透彻,根据军头平时流氓成性,常骚扰女人和遇战斗总往一边躲的特点,早理解了军头让围住是想解解闷儿,便抓住时机,十分庄重、非常负责地说:“头儿,他用那么大劲,人家能会不疼吗!您不是精通按摩吗,给人家按一按,摩一摩,气血畅通了,疼痛不就解除了嘛!”
那军头有了借口,便伸手在郑恩脖子下摸了一把。
“怎么冷冰冰的,没一点弹性。难道这娘们真的有硬气功,在运着气?卧槽,这不是和我对抗吗?我叫你尝尝我点穴功夫的厉害。看你软不软!”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向郑恩说道:“你这伤不轻哦,闭了经络,胸前都僵硬了,我得用点穴手法,给你打通打通!”边说边并起中、食二指,运气于指尖,对着郑恩脖子下就是一下狠戳。
郑恩见众军兵阻拦,正达他“故意让人发现,掩护赵匡胤”的目的,心中当然暗暗得意。
他不逃跑,也不说话,只等着他们认出自己是“红脸汉赵匡胤”,可他们大概是因为他脸丑,怕坏了兴致,只是对他脖子下“查”来“查”去,就是不注意他脸上颜色。
郑恩开初想着自己的脖子下边是俩茶碗,对方一摸就露馅,所以挺着胸让对方任意摸。哪知,那伙人被邪念迷了心窍,竟然摸来摸去分辨不出来真假,他心中便有些急了。
“他姥姥的,我胸前是茶碗,你丫们竟然也分辨不出来。我得提醒你们一下才是!”郑恩如此想,便暗中将气自丹田顺任督二脉来了个周天运转,聚于胸前,待军头剑指点来时,胸往前一顶,突然发了出来。
那军头以为那地方是软的,凭自己“二指禅”的功力猛然一戳,既是对方将气聚上,也不可能如铁似钢,绝不会有什么危险。那知,手指头刚碰上那茶碗底,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向他手指迎了上来。他来不及收缩,当即便像顶上了砸来的铁锤,“啪”的一声,两根手指折了一对,软软地搭拉了下来。
那军头经常在军中吹嘘自己的“二指禅”如何厉害,今天戳了一下女人的脖子下边虚肉竟然折了手指,这可真是杆草里捆老汉,丢了大人。
众军兵想笑不敢笑,一个个咬牙咧嘴憋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
第一条上司永远是正确的,第二条如果上司有错误,请看第一条。这是后汉腐败官场颠扑不破的真理。军头折了手指,大家自然都替军头找理由:
“她那里藏有暗器!”
“一定是罩有铁皮!”
“可能是霹雳弹!”
“像弓弩发射机!”
……
“给我搜出来!”军头老羞成怒地大叫着。
众军兵一涌而上,剥了郑恩的上衣,露出了充当胸托的茶碗,发现了是男扮女装,又往脸上一瞅,面皮鲜红,这才意识到是碰上了钦犯赵匡胤。
“唉呀,原来是个爷们!”
“看,他脸是红的!”
“咱找的不就是红脸汉吗?”
“他就是赵匡胤!”
“赵匡胤在这哪,抓住他!”
“上啊!冲啊!莫让他跑了啊!”
郑恩压根就没动,众军兵仍然是乱喊乱叫着往后退;退到远处虚张声势、挥着家伙咋呼了一阵,见郑恩并没还手的意思,方才争先恐后地一涌而上,扯胳膊拽腿地积极表现起“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将“赵匡胤”这个战斗成果抓了起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三虫争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