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你哄你去讨钱,陷阱激你自个跳,商量送你死,莫说没相告。
人们都骂拍马屁,怎知马屁是强势压出来的。
倘若强势者不悖离“公平”原则,拍马屁没利可图,自然绝迹,用得着骂来骂去吗?
倘若不是一代又一代正直高尚之士不断地付出珍贵的生命代价,仍难以冲破牢笼,改变社会“不公”现状,马屁精能会如此疯长吗?
可见古今人们痛恨马屁精,乃本末倒置;讨伐马屁精之药,乃治标不治本也!
“强权”“不公”,方是百病之根。
当面叫哥哥,背后掏家伙;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在台上众蛆附,一旦下台猢狲散——人性诸多丑陋,皆源于此。
于是,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光棍不吃眼前亏,能忍者自安;各自打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便成了五代乱世聪明者的处世秘诀。
路上抢劫袖手看,大街qiáng_jiān众围观;污吏遍地无人管,黑白颠倒成自然——便成了那时到处可见的社会现象。
王掌柜表面巴结杜二公,心里恨死杜二公;心里敬重郑恩,却挖空心思引他送命,被扭曲的人性之复杂,很难用文字说明。
王掌柜又是抹泪哭诉,又是找绳上吊,竭力哄郑恩这条憨狗去咬狼。郑恩早已压不住心中怒火,田得美还要假装义愤填膺,给添柴煽风:“这还有天理吗?难道天下善良正义之人都死光了吗?都搐着鳖头,任他敲诈吗?难道就没有人敢出头管一管吗?”
说罢,吟诵起昨晚熬了半夜写的煽情诗来:
“登台莫唱好汉歌,
无用书生被墨磨。
都传侠义方还在,
早觉忧时泪已多。
眼见横行害人事,
力难缚鸡无奈何。
惩恶扬善难力行,
只能独自鸣不平。
毛锥难抵刀枪棍,
百无一用是书生!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天啊,地啊,神灵啊,你赐我一点力量吧!”
田得美还在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地唱高调,做书生无奈秀,郑恩已经起身向门外走去。
田得美装迷问道:“郑恩,你干什么去?”
“我去问问那个杜二公,天下生意有他这么做法吗?”郑恩淡淡地说。
王掌柜假装阻拦地激他道:“莫问莫问!他们有武功,人又多,你不要去找着挨打!”
郑恩笑道:“皮粗肉厚,挨几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帮助这里的百姓求求情也可以,但说话可要讲礼貌,见了多作几个揖,多磕几个头。他要不听,你就赶紧退下;他要动手,你就快跑。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在矮檐要弯腰。莫为争个理,断了胳膊腿!”田得美料定只要郑恩出头,一个恶霸不论理,一个犟筋认死理,没有不动手的,故意说反话激他。
“谢谢田先生指教,我知道怎么跟那号人物打交道!”郑恩向田得美和店主抱抱拳,便转身向店门外走去。
郑恩走出客店大门,在街边等不一会儿,便见一条黄脸汉子头戴素缎扎巾,身着紫罗箭服,腰系鸾带,足蹬乌靴,昂首骑在马上,一帮随从挎刀提棒气势汹汹在两旁簇拥着,向客店走了过来。
郑恩估计骑在马上的就是杜二公,也不理会,只抱膀子站着。
马前一个手捧朱红食盒的随从见郑恩站在客店大门外路边上,以为是店里的小二在门口迎接,高声叫道:“杜二爷来了,还不上前见礼吗?”
郑恩还是木桩似的站着不动。
那随从怒道:“你耳朵塞驴毛了,问你呢?你是不是替王掌柜买狗肉的伙计?不是就一边去,莫挡路!”
郑恩瞪眼训道:“不买狗肉我站在这儿干什么,相媳妇啊?你们又没带着妹子,我看什么啊?”
“是的就快过来交银尝鲜,莫耽误爷们时间!”另一个随从吆喝道。
郑恩说:“你们是卖狗肉的,我是买狗肉的。我是顾客,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做生意要善待顾客,热情服务,笑脸相迎,大爷大伯地叫着才对。你们怎么吹胡子瞪眼的,还要叫我过去?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真想让我买,送上前来,让我尝尝煮得熟不熟,烂不烂,味道怎么样?”
随从见郑恩生得高大,说话带刺,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杜二公也看出面前可能是个二愣子、傻瓜蛋,想到上一次“送货”王掌柜那么亲热,打狗也得看主人面,强咽下一口气,命随从道:“这伙计是个不懂事的,看在王掌柜面上,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把食盒打开,让他闻闻!”
那随从把朱红漆的食盒揭开盖,从中提出一只小狗腿,拿到郑恩面前,程式化地介绍说:“这是用唐代宫庭秘方熏制的五香狗肉,武太后当年每餐必用之物,就是当今万岁爷也十分喜好。闻一闻,消灾降福,祛病延年。你天生的命好有福,遇着今日替你家掌柜享受,快些儿闻吧!”
郑恩冷不防伸手抓过狗腿,张嘴就是一大口。
众随从一齐乱嚷道:“让你闻闻,谁叫你当真吃起来?闻一闻,五两银;若是吃了一口,就要加十倍,需五十两了!”
郑恩不理他,只管大口啃着吃,不管嚼烂没嚼烂,只管往肚里咽。待众随从醒过劲儿上前抢夺,一条狗腿已经几乎没有肉了。
众随从见已剩下骨头,齐声吼道:“你把这狗肉吃了,是想闹事吗?”
郑恩笑着训道:“你们这帮笨蛋,真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