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这事儿你怎么看?”白时中点着厚厚一沓子奏章问道。
“哈哈,白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您怎么看?”李邦彦笑得有些暧昧。
“这话怎么说?”
“奏疏奏疏,官家爱看的才叫奏疏,不爱看的就是张废纸。”
“嗯。李相的意思,这些奏疏都是废纸?”
“非也。白相,还有一句话,这废纸再不好看,可若上书的人多了,官家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依李相的意思,咱们站那边?”
“都不站!一边是官家急需的金山银海,一边是满朝勋贵文武大臣,往哪边战都里外不是人,干脆就当个摆设。”
“士美,你我可是宰执啊!”
李邦彦抚须笑道:“宰执者,调和阴阳也!”
“哈哈,此言大妙也!”白时中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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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太子赵桓也忧心忡忡,对耿南仲请教:“先生,这事怎么办?”
耿南仲笑道:“殿下之忧,是求之于上,还是用之于下?”
“上?呵呵…”赵桓苦笑,“上之宠爱,皆在恽王一人,求有何用?”
“然也,殿下英明!”耿南仲拍手笑道:“上不能求之,自然便须依靠下面。殿下,陛下至今不敢废储,不就是担心朝臣不满吗?此时群臣愤然,殿下您不正好收拾人心,以求未来能获拥戴吗?”
赵桓苦笑:“收拾了这边,那吴敏、何栗、李纲他们,又如何?”
耿南仲冷哼:“殿下,一边是砸人饭碗的少数清流,一边是哀嚎遍野的满朝大臣,如何选择殿下还需犹豫吗?”
赵桓低头沉吟半晌:“唉!他们也是实心办事,只是这手段过于激烈了。也罢,日后再补偿一二吧。”
“太子英明!”耿南仲得偿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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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皇城宣佑门,几十名朝臣靠左,十几个大臣在右,泾渭分明地各自向廷议阁走去。
“元中,瞧见没,气势汹汹啊!看来,今日在官家面前,必然要闹个鱼死网破,要不,咱还是让让?”蔡攸有点发愁,老子让自己逼退了,东府的宰执没捞着,如今又碰上这个事儿,显得十分势单力孤。
“让?今日一让,日后当如何?干脆,大伙劝天子送上降表,咱们君臣一起纳土向北蛮投降算了!”李纲冷哼一声。
“哎你…”蔡攸气得要跺脚。
吴敏连忙劝解:“大人,退不得啊。当年除了童郡王,您也是首倡之人。如今北面不稳,童郡王便被第一个打发去了河东,日后若女真果然南下,您是准备引咎辞职呢,还是领兵去河北抗金?”
蔡攸叹道:“那也不能搞得这么天怒人怨啊?”
何栗没好气道:“若非让燕云掏干了底子,谁愿意闹得这么僵?蔡大人您管着枢密院,下官倒想问问您,八万禁军如今拿着几成饷银,军备器械还有几成可用?朱勔为送花石纲拆了的城墙和水门,如今又修复了多少?不说燕云的常胜军和河东的义胜军,保州、定州、真定、相州、中山府这一线,兵甲可持否?”
蔡攸苦笑一声,便不再坚持,只是冲着李宗瑞没好气道:“小子,都是你闹的,如今官家召集朝臣廷议,你可有把握吗?”
“没有!”李宗瑞聊天风格依旧。
“你!”蔡攸生气了。
“不就是吵吵架吗!”见吴敏给自己使眼色,李宗瑞便无奈解释:“咱尽了本分就行了,最后拿主意的还不是官家?到时候官家爱怎么选就怎么选,反正这大宋朝是他老人家的。”
“胡说!你放胆去争,爹支持你!”
“对!我们也支持你,真要是争下来,老夫把闺女嫁给你!”
“世叔,您闺女是嫡出还是庶出?”
“当然是嫡出,老夫还能糊弄你?”
“不要!”
“哎你找抽是不是?”
“行!让不让三妻四妾?”
“找打!”
“那,还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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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臣躬,西水门一事沸沸扬扬,今官家特旨开讲筳所用以咨善,诸位大人尽可畅所欲言。”
随着梁师成的公鸭嗓子,廷议阁内一片寂然,却是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
“臣,李梲有奏!”
“讲来!”梁师成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赵佶,便当起了天子发言人。
“今有西水门监税李茂之,不顾民生困苦,一日敛财五万贯以上,以致商贾哀嚎,百姓凋零,祈盼陛下以国家苍生为念,当罢西水门之新税,治李茂之盘剥之罪。”
梁师成听得浑身舒坦,对李宗瑞幸灾乐祸问道:“李大人,你怎么说啊。”
“启奏陛下,李梲李大人的话,臣没听懂。”李宗瑞大摇大摆上前,躬身回复。
李梲晒然一笑:“你西水门强收重税,大杀四方,百姓哀嚎,民生哀苦,求告无门,李大人难道不知?”
“李大人,虽然咱们都姓李,可你若是诽谤,下官也要弹劾你污人清白之罪。”
“哈哈,弹劾我,满口胡言,你难道没有强收重税?”
“李大人,京城小民的进城税,下官收了没有?”
“这个…”
“这个屁啊,到底收了没有?”
“似乎,没有。”
李宗瑞得意笑道:“那李大人所说的,强收重税,大杀四方,民生哀苦,求告无门,又从哪里说起?”
“老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