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子想了想,“这就是为什么,我提议进行催眠取证的原因,如果能够还原何辉当时的梦境,我们就能知道得更多!”
顾星忍不住说,“我看说不定根本没什么梦境,何辉到时候直接编个故事出来,只要他能自圆其说,就可能轻易把罪责,完全推到张蒙身上……”
林素子摇头,“我希望你能对催眠师有一些职业上的尊重,既然我是专业人士,也就意味着,我有能力分辨他是不是在骗我。”
“一个普通人在接受催眠之后,要么进入催眠状态,要么就是无法进入催眠状态。很难在一种状态里,而去伪装另一种。”
顾星听得有些不耐烦,“好好,你是专业人士,你说的这些我没有发言权。但就算平心而论,也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个案子里,张蒙才是最明显的受害者。”
“那个何辉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在家里靠张蒙养着,半夜还试图杀妻。”
“实话说,在我过去的采访工作里,我见到过不少类似的案例——丈夫明明要依靠妻子过活,却不仅没有感激之情,反倒充满仇恨怨念,不停折磨妻子。”
“这是很常见的家庭悲剧!跟以往的不同的是,这次张蒙反击了,而且是有力的反击!”
“如果她因为反击就被定罪,可真是老天不长眼!”
林素子平静地注视着张蒙,“你情绪很激动啊,顾记者。”
她说,“恕我直言,你经常在工作中,出现这一类的心情吗?”
顾星疑惑,“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林素子说,“因为根据我刚刚对你的观察,我能够感受到,你现在处于一种极度疲倦和愤怒的情绪当中,你看起来满腹牢骚,对凡事都有一个自己笃定的判断,而不愿意去听别人的意见。”
“由此每当你的判断不奏效时,你就会开始怨天尤人,进而沉浸在一种得对吗?”
顾星一惊,很快调整姿态,“不愧是催眠师,这么快就要给我下诊断了?”
林素子笑笑,“催眠治疗,最重要的就是患者配合,我给你下什么诊断没关系,问题在于你有没有意愿接受治疗?”
“我?治疗?”
顾星夸张地笑起来,“别开玩笑了,我是来跟你聊张蒙案的,怎么你反倒要治疗我?”
林素子说,“哎,这也没办法,大概是职业病吧?每当接触到一个人,发现他受到情绪、或者心理问题的困扰时,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帮助他。”
“而且一个人的困扰背后,往往也隐藏着一些秘密,催眠就是去接近那些秘密最好的方法。”
“话说回来,在张蒙案上,我的立场是绝对中立的。”
“好比我现在建议,给何辉进行催眠取证。同样,如果张蒙也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她。尽管我也很同情她,但我们都知道,她身上一定也有很多秘密。”
顾星心下打鼓,“你说什么秘密?”
“就是案子里的疑点啊。”
林素子说,“张蒙刺伤何辉的凶器是玻璃碎片,这碎片哪里来的?是放在洗手间里的气味芳香剂的玻璃瓶,被她打碎之后变成的碎片。你见过玻璃瓶装的气味芳香剂吗?”
顾星连忙回答,“当然,我生日的时候,还收到过这样的礼物。”
林素子点头,“没错,这种玻璃瓶制的芳香剂,一般都是比较精美的装饰品,平时经常作为礼物出现,但我们很少会把它摆放在洗手间里。”
“首先因为一般人家的洗手间,不需要特意装饰。其次也因为玻璃瓶本身并不实用,如果在洗手间里打破,反倒成了麻烦。你说是不是?”
顾星点头。
林素子继续说,“可就是这样一瓶芳香剂,出现在了张蒙家中的洗手间,甚至就刚好在水池边上。”
“当她开始挣扎的时候,她一把就能摸到,迅速就能砸碎,然后捡起碎片就能刺上去,你难道不认为,这一切实在过分巧合了吗?”
顾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你是说,那个玻璃瓶,是张蒙特意放在那里的?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放一把更直接的武器?”
林素子说,“那样就不合理了,能够刚好出现在水池边上,又能够用来作为凶器的东西,实在不多见。我倒觉得,她这个选择很有点小聪明。”
顾星还是不信,“张蒙难道早就算计好了,何辉会在水池边要淹死她?如果她早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不直接躲开,反而要做这样的准备?”
林素子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她才说,“我不是执法者,也不是侦探,我只是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提醒你注意,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世界上很少存在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
“如果你能更客观地看待这件案子,你就会跟我产生同样的疑惑。正是这种疑惑,迫使我想要在调查里出一份力。”
顾星叹气,“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想必之前,一定有过类似的查案经验了?可以举例说明吗?比如你之前,是否曾经治疗过某些案件里的关键人物?”
林素子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资料夹。
其中夹了两张杂志切页,是一个看着颇为面熟的年轻男人。
林素子指给顾星,“顾记者应该认识这位吧?这就是我曾经催眠过的人,沈氏集团贵公子,沈天青。”
……
白朗努力打起精神,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无奈却有些手抖。
坐在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