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有道路指明,那余下便是走逢山开道遇水架桥的砥砺修行。钱二爷既然早早点明自个儿习武天分极差,那么只能在后天工夫上下文章,不过是多花点气力而已,睡一觉起来第二天不就又有了嘛。
既然现在已经不用为衣食一事发愁,那么就不用在斤斤计较每日就几口饭食走路都得精打细算。
小青楼里的日子还是平平无奇的舒心,只是细雨绵绵十余日,折腾得镇上许多人家都得修补屋顶漏雨处,就连镇上有钱人家的青砖大瓦房也些遭了灾,更别提魏长磐家中那间茅草顶的老旧屋子,又恰好地势低洼,屋内积了足足一指深的雨水,屋顶更是漏成了筛子模样,大大小小足足十几处窟窿,一时间难以修补完全。好在崔小山善解人意,准了他足足三天假。趁着没两天的晴朗天气,紧赶慢赶帮腿脚已是有些不利索的爹修补完了茅草,排去了屋内积水,还忙里偷闲去钱二爷家中看看有什么要搭把手的地方。
看见这小子就想着自己丢出那值三百两银子的匕首,心疼得肝儿颤,那张髯须糙面都白了几分,多半还是心疼那足足能堆满一桌子的银钱的钱二爷没好气,翻个白眼说自家宅院结实着呢,就打发院儿门口的少年郎赶紧从哪来回哪去练拳少在跟前碍眼。
待到回了小青楼,几位丽人儿见着魏长磐倒像是久别重逢,好一通捏脸蛋儿摸脑袋的调笑,弄得他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才抽出身来到楼后头的灶房帮陈嬷嬷准备当天的饭食。
这雨淅淅沥沥不知道要下到个什么时候,镇上摊贩大多也懒得在没几个人的泥泞道路旁吆喝半天还挣不到几个铜板,一个个都缩在家中不曾出摊。好在魏长磐早些日子就帮陈嬷嬷挑回来好些不容易腐坏的菜蔬和些腌鱼干肉,也省去了还要淋雨湿身的麻烦。只是对伙食最为挑剔的那四位而言,对着这么些既不是当天的出土菜蔬也不是新鲜肉食做成的满桌菜肴实在是无从下筷,接连几顿都是蜻蜓点水的几筷子草草了事。穷苦人家出身的少年郎最是爱惜粮食,练拳以后饭量也是大增,看得小竹儿小梅儿几个目瞪口呆。自己一顿的食量被这家伙三两口便一干二净,哪能不心惊?陈嬷嬷一面笑骂这小子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饭桶,一面反倒往粒米不剩的桶里头添饭问可曾吃饱,让端着碗筷意犹未尽的他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四位姑娘上了楼,其余三人便围着平日里最是嘴馋不过的顾眉声好一通搜刮,全然不顾那能让世间男子断了心肠的幽怨眼神。一小包云片糕到个人嘴里不过一两片而已,看着周围仍是不愿放过她的三个,委屈道:
“这是最后一包啦,只有进没有出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有搬空的一天,更何况现在还有你们三只大饕餮顿顿来我这里打秋风....”
“还不是这天作小女子模样哭个不停,陈嬷嬷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灶房里翻来覆去就那么些东西,现在也没地方出去采买,再将就些日子便是了。”岳青箐好言劝慰。
“初见秋雨淋漓多喜人,后觉滴答不休好烦人。”岑林晚头也不抬。
“你倒是饿到前胸贴后背还有闲心看书?”崔小山望了眼这清冷丽人儿“刚才分云片糕的时候就见你吃的最快。”此言一出,前者那张清丽面容上隐隐浮现些嫣红,让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庞上沾了些红尘气息。
“青箐,你说小磐最近习武是确有其事?”崔小山随口提了句。
“是啊,听陈嬷嬷和那几个丫头说的,是小磐找了镇上的游侠儿拜了师,没学兵刃,眼下在练外家的拳脚功夫,拳架虽说平平无奇,倒还是有些独到之处的,他那师傅应该也不是误人子弟的货色,用不着我们再去为他太费心神。”
“小磐的师傅还给了他柄匕首护身,听镇上人描述起来,是在我们那里也极少见的锋锐,他福气是不错。”
说罢便想起自己也曾有只匕首,可惜送给了个游侠儿后便再没见过了。
不知他现在怎样?
岳青箐第一次游历江湖,这附近的县城外遇到了几个山贼,原本武艺自保毫无问题,听那几个月没见着女子的五大三粗汉子几句露骨调笑竟是没忍住落下泪来,更别提拔剑相向。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荒郊野岭的地方竟是有游侠儿现身,只在才子佳人上见过英雄救美的她当时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啊,美中不足,那游侠儿长得实在是有些磕碜,和书中那些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更出人意料的是这游侠儿大概是初出茅庐习武不精,刀法竟是还不及她,没有救美成功却反被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的山贼制服。山贼并未要他性命,一通拳打脚踢发泄完火气后就走了,只留她和那倒地不起的可怜游侠儿在一道大眼瞪小眼。
盘缠被搜刮干净的游侠儿模样很是凄惨,引得岳青箐心里很是歉疚,拿出银子补偿又折人脸面,便以及笄之年师门赐下的匕首相赠。怎奈何换了主人的匕首遇人不淑,只能做些开酒坛子切肉的琐碎事,更没有在美人娇躯身边贴身收藏的待遇。
小青楼外雨声不停。
小青楼内练拳不止。
钱二爷所授拳法劈、崩、钻、炮、横为主干,又有数十分支,虽对外称是外家拳,但实则内外兼修,在实力相当的武夫厮杀中不论杀力还是变化都要高出一筹,有得必有失,变化越多,初习时便越是困难。魏长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