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仙侠修真>那小厮>105人犹在

胭脂巷里。

闪进楼子内,将门合上。魏长磐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胸膛起伏,心跳得快要蹦出来。

半个时辰以前,他就在城东菜市口,距离行刑台不过两丈距离,便是余文昭脸上被鞭笞过的血痕都清晰可见。

当身旁的泼皮嬉笑着上吐口浓痰回来,就在那人身旁的魏长磐将手探进怀里,握住那柄吹毛立断匕首的柄,手心微微地冒汗。

仍与周遭的人打诨着的泼皮不曾想到,曾有个在他身侧小厮打扮的人,无数次地想要将怀中的匕首插入他的后心,却出于种种顾虑最终作罢。

自从得知了余文昭要在城东菜市口问斩的消息,待到夜半等翠姐三人都熟睡了,魏长磐便偷跑出来,在城东的街巷中穿梭,试图将这儿的每一处通道都了然于心,这武杭城里土生土长百姓都未必能全数知晓的城东大小街巷,他在几夜的不眠不休后终是摸清了。

没有半点休息的夜半奔走终于了结时,魏长磐断骨方愈的那条腿又肿了,走起路来也多是一瘸一拐,白日里竭力掩饰,方才没有露出马脚来。

然而仅凭摸清楚了法场附近遁走的路线,也不能将人救下来,他不得不面对那个最是棘手的问题。如何从许多军士把守的的地方将文昭劫走,再远遁出江州。

宣告烟雨楼与张家枪徒众为匪类的告示还贴在武杭城的街头巷尾,没有多少乞儿敢于将这些盖了官府大印的纸撕下来解手用,这些告示上的墨字虽说有些模糊了,其上的“匪类”二字在魏长磐看来却还是那么扎眼。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武杭城内府衙乃至江州刺史府去,可江州刺史府与将军府频繁走动的消息被一名到楼子里来用早点,显然是有官身的客人说出,魏长磐不由地相信了,而后他便止步在府衙鸣冤的大鼓前,还有江州刺史府门前的石狮旁。

甲胄,刀剑,弓弩,同伴,马匹,还有任何时候都必不可少的银钱,但凡任何人想要劫法场都少不了的这些东西魏长磐一件也没有,或许破旧但厚实的棉服能为他挡下手劲孱弱的两刀,他所能倚仗的,唯有自己而已。

他点清了手中的东西,一套破烂不堪的衣裳就算他扒拉下来也没有人愿意出十文钱的价,那柄匕首自然不消说是他打死也不愿去换做银钱的,唯有那块先生所赠的佩,是他身上仅剩能换银子的物事。

然而当铺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收下这块玉,即便是魏长磐自个儿将价钱压到了只有平日一半的地步,那掌眼的掌柜仍是不愿松口,言下之意,是这东西来路不正。适逢多事之冬,城内大户时有失窃的,窃贼便多有到当铺销赃,待到被抓获后典当来的银钱多半挥霍一空,将销赃当铺的名头给报出来,铺子里的人东西被要还不说,还得赔上好些银钱,办事的官差若是个会来事的,说不得还得被敲去些车马劳苦费去。

如此一来,当铺掌眼的一见有些来路不明的物事由生面孔带来,也多是送客的。

魏长磐郑重其事地扣上破烂棉服最上头的一枚疙瘩扣,严老爹的棉服穿在他身上,已经略微有些紧了。他收拾完了用过早点心客人的碗筷,便和正在灶房中的孙妈妈提到要去城东去看热闹,却没见着人,挠挠头,想到今日是武杭城每半旬一次开城门放人进来的时候,孙妈妈多半也是赶去采买些便宜的菜蔬。

翠姐还未起,严老爹不知又溜达到何处去,这才回来,魏长磐便和他招呼了一声,便窜出去了。

没费多少力气就挤到高台旁的魏长磐,在刽子手正要举刀的前一个瞬刹,身体也调整到了最适合爆发的姿势,两名站得不甚紧密的军士刀都归鞘,不出意外,他将撞到举刀刽子手的怀里,拔出那柄匕首来刺进那人的胸前,然后拉起她跑,能跑几步是几步,能跑多远是多远,若是能侥幸逃得远些,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来个临死前的拥抱。

这样的念头让他自觉有些可笑,师父的魂归来,让他好好活下去,他活下来了,可又要上去寻死。

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被魏长磐都压了下去,他用三次调息将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然后确认怀中匕首的锋芒后就要上前去,劫法场。

而后他便看到了从远去飞来的箭,接连三支的箭从他头顶划过,瞬息间便杀了三名刽子手。

魏长磐知道他所认识的人中,仅有一人能有这样的射术。

曾是大尧边军校尉的陈十,也是他喊过一声陈伯的人。

倒循着箭路,他没有像身边的看客一样惊骇莫名后逃散,而是在见到屋顶那人熟悉的三连珠后,从心底弥漫起的,如释重负后疲倦的欣喜。

“臭小子们,你们这点儿拳脚功夫算个屁,想当年陈伯弓箭在大尧东北边军都是出了名的,三连珠,三连珠知道不?扎眼的功夫三支箭就都射出去了,射你左眼绝对不沾你右眼!”

这个看门老头儿的言语被张府场院内练拳的弟子们当做一桩笑话传着,传到魏长磐耳中,他却是深信不疑的。

他还未回过神来,又是三支箭,他身前离得最近的两名军士也是中箭倒下,而后又是三箭,再杀三人。

待到魏长磐意识到身前已是无人时,他身后有两人一前一后抢上前去,一人持刀割开绑缚着余文昭的绳索,另一人背起了他,三人飞也似的跑了。

不是没想过去追的魏长磐不多时便被争相逃窜的人群挤得不知东西南北,既没有缩地成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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