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见过几个令吏,那些不法之徒当然白胖白胖的,身裹绫罗绸缎。
“废话不多说,鞑子即将来袭,南来的难民即将到达,今天本官要求你们把手头所有事都放下,听王都司指挥,协助他安顿难民,战后,金州很多人事都会有变化,你们把差事做好升职,做不好离职,听明白没有?”
稀稀拉拉的声音回道,“听到了。”
前排一个干瘦中年人嗫嚅道,“大人,不用……跟孙大人说一声吗?”
“孙大人?哪个孙大人?”苏杭不解。
“就是那个令吏,孙如海,平时很蛮横霸道的,经常欺压大家。”王雁伟下巴向众人一扬,道。
苏杭呵呵笑了一下,看来这些底层小吏很怕他,自己都下令了,他们居然还不安,便问高长寿,“就是跟鞑子走私交通的那个胖子?”
高长寿点头。
苏杭道,“你带人去杀了他,抄了他的家,跟众人公布他的罪行。”
“是!”高长寿去了。
“本官本来准备让他多活几天的,等战后再处理,但既然你们怕他,他只能活到今天了,好好做事,做好可以升职,老王,给他们每人发二十两银子安家费,吃饱了好干活。”苏杭说完,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众位小吏听到苏杭杀人抄家的命令如此轻描淡写,都惊呆了,在他们眼里,权势熏天的令吏孙如海说杀就杀了?有那么容易吗?他可是同知胡大人的儿女亲家,家里人还有功名在身哪。
这位苏大人去年来了一次,呆了几天就走了,人事方面什么都没动,只是留下人修壕沟堡垒。昨天带兵回来了,今天就给他们分配差事,而且是越过吏目和令吏直接分派,他们都有些蒙。
出了指挥使官厅,王雁伟带着众人来到自己办公室,着人拿来白银,给每人发了二十两,笑道,“今天给你们放假,回去安顿好家里,明天过来,我给你们分派差事,记住,如果有人跟你们为难,就告诉我,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也不好多说话,但现在大人来了,很多人会倒霉,你们好好干,会有前途的。”
大家颤抖的手拿着银子,就像军户被军官欺压一样,这些底层小吏同样受令吏主事欺压,二十两纹银啊,几乎都没见过,这可是真实的,他们激动地走出官署,就见前边不远处木杆上挂着一颗人头,正是平日作威作福的令吏孙如海,他的癞蛤蟆眼睛睁的溜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木杆下边是他的家人,正抱着尸首哭哭啼啼。
县官不如现管,放下孙如海交代的差事,去遵守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但要是哪天,这位大人又走了哪?孙如海睚眦必报,又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天哪!他们这回相信了,激动地跑回家,压在自己头上的一座大山,就这么容易被扳倒了。
孙如海被斩首,以及公布的罪名,可是吓坏了卫所其他人,同知胡玉国,宫海波和佥事蒋力,邱伟生,秦振兴,以及令吏孔济和等人都来拜会指挥使大人。
辽东是实土卫所,全是军户没有民户,接受辽东都司管辖,但现在鞑子占领了辽阳,连经略大人都战死了,都司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全无影踪,那么金州卫连直属上级都没有了,卫指挥使还是参将,实力强横,他们可惹不起。
但一个令吏,未经任何司法程序,就这么说杀就杀了,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作为儿女亲家的胡玉国,嗫嚅着问道,“大人,孙如海就这么杀了,是不是……不合规章啊?”
坦白说,胡玉国很害怕,交通走私鞑虏的事情他也有份,不知道苏杭知不知道,但作为金州卫的二把手,自己亲家被杀,连问都不敢问,那还有人把他当回事吗?这个苏杭未免太霸道了些。
苏杭的脸冷了下来,“什么规章?战争期间,本官已经宣布进入战时紧急状态了,孙如海跟鞑虏贸易走私,不该杀吗?”
听到这谴责语气,胡玉国赶紧点头,说该杀该杀,他心里有鬼,苏杭一掉脸色,他哪里还敢分说?万一苏杭杀了他哪?苏杭有上万大军,自己只有几十家丁,没法抗衡啊。
卫镇抚刀海沉吟问道,“大人,杀孙如海,至少应该公布一下他交通走私鞑虏的证据啊。”
今天来的人,除了刀海,都是心里有鬼的,张继东何凤舞就没来,刀海来是因为他是管军纪的,其实他也知道孙如海的事情,只平时同知胡玉国袒护,他一直处理不了。
苏大人处理了,很好,但按理应该是通过他这个镇抚来处理此事,杀也应该明正典刑,不该就这么冲到人家里,说一声就砍了脖子。
苏杭看看刀海,温言道,“现在鞑子的事情是最大的事情,等事了,我一定给刀大人和诸位大人一个交代,可好?”
刀海拱手退后,不言语了。
其他人来了后,又嗫嚅不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蒋力颤巍巍问道,“大人对卑职可有差遣?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劳。”
其他人也赶紧如此上话,纷纷表示效劳,苏杭现在不想大动干戈,便道,“你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到时候乱纷纷的,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不要事事等着本官吩咐。”
众人见指挥使大人语气并不严厉,才心里稍安,纷纷告辞。
第二天,苏杭来到北城外,站在阵地北面一里多地,向南望金州城和城下的防御工事,再向东看看大黑山上的防御工事,叹息一声,回去便召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