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啊,哥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青宣心中哀叹一声,一杯酒水下肚,只觉得苦涩不已。随之青宣眯起眼睛瞄着大宦,哼道:“不知大宦道友此来何意?难不成是想来打听事情的详细缘由?”
“你身为无界候府的侍郎官,又是名震修道界的前辈,跑来打听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八卦,这么做不太好吧?”
大宦闻言一怔,随之温和一笑:“原来道友知道在下的来历啊。”
青宣悠悠道:“‘不听圣贤道,敢笑礼言佞。只叹人间浊,愿还天地清’。”
“‘逆君’大宦,谁没听说过?”
大宦顿时大笑了起来:“哈哈,惭愧惭愧,这只是在下当初年少轻狂,不懂世事之时的荒谬之语,没想到时至今日仍然有人记得。”
“哦?”青宣撇了撇嘴:“大宦道友真的认为自己这话荒谬么?”
“是很荒谬。”大宦呵呵一笑,感慨起来:“还天地一个清明,哪有那么容易?在下以前还是太无知了,才敢说出这等狂语。”
青宣点头道:“确实,上古圣贤所定下的礼法道德,世人之间流传的世俗观念,能传承至今来,自有它的道理。”
“而这些观念通过无数年月,一代代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来,在世人们的心中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改变是千难万难啊。”
“即便道友看这世道再怎么不顺眼,也只能在这浊世里随波逐流。”
大宦道:“道友所言不错,这茫茫大世,岂是我一个人所能改变的?不过在下也不是随波逐流,因为心中依然有份不甘,现在只是在观望而已。”
“明知前路难行,但却仍不言弃,大宦道友也是可敬啊。”青宣悠悠一笑,举起了酒杯:“来,我敬大宦道友一杯。”
“干!”大宦哈哈一笑,十分豪爽的和青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青宣道:“既然大宦道友还在观望,那么一定要有耐心。如今世道将乱,说不得你就有机会了呢。而在此之前,不管遇到什么,还望道友都暂且忍耐一时。”
“我送道友一句话,‘这世道就是一面镜子,你笑它便笑’。若是日后道友你听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闲言碎语时,不妨静心思量一番。”
“哦?”大宦一愣,随之眼中露出一丝缅怀之色,轻叹道:“没想到道友也这么说,家母也说过类似的话。”
“在我还小的时候,家母时常教导我说,做人要克己守礼,要温和友善。只要我善良礼貌的对待他人,他人也会善良礼貌的对待我。大家这样相互礼敬友好的生活,世间就会变得越来越美好。”
青宣笑道:“令堂真是知书达理,德才深厚,如此高尚的素养令人钦佩啊,想来也是出身不凡。”
“当然。”大宦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之色,道:“家母可是大武朝时名传史册的贤臣孟非良之后,千年的书香门第!”
青宣闻言恍然“怪不得令堂如此高义,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唉,只可惜......”大宦摇了摇头,神色哀伤起来,眼中目光闪烁不定,沉声道:“家母一家传到近百年时,家道中落,处境困顿,亲友尽绝。不得已之下,家母沦落风尘。后又被一商贾看中,委身于他,做了个见不得人的外室。直至.......”
“直至如何?”青宣下意识的问道。
大宦闻言眼珠和眼白的颜色顿时化为一体,淡淡道:“直至在下六岁时家母事发,被那商贾的正妻发现。而那正妻极端善妒,便派人强**了家母,然后将其杀害,尸体丢进了粪坑里。”
“那日幸好我出门玩耍,不然也早已身首异处。待我学艺有成,回来报仇之时,却发现人间已是几十年后,那对商贾夫妇早已亡故。”
“嘶。”青宣倒吸了口冷气,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唐突了。
“所以说我不明白......”大宦的眼睛又恢复了原状,低下头缓缓道:“家母不管对谁都是那么温柔,微笑着面对他人。即便自己身处困顿,也不忘帮助那些比自己处境更艰难的人。那些受过家母接济的穷苦人家,无不说家母是个好人。”
“然而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最可恶的是......”
大宦喝了口酒,冷冷道:“那些受过家母接济的人听闻家母的噩耗之后,不仅没有悲痛,反而出言嘲笑讥讽,说什么家母以色魅人,偷人汉子,就该这般下场。”
“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他们从来就没看得起过家母!而原因,就是家母那外室的身份,甚至比之在风尘中时还不如!”
“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世道怎么了?只是一个名分的原因,家母就要受到如此对待?”
青宣挑挑眉,缓缓道:“俗人,庸人,恶人。”
“不错,那些人都是恶人!”
大宦低声笑了起来,笑容似怒非怒,似喜非喜,配上他的面相十分渗人,只听他悠悠道:“所以,我回到旧居一一打听,将那些曾经受过家母接济,却又在家母过世后嘲笑她的人家的后人全部杀了干净,还将他们先人的坟墓挖开,将其尸骸拖出来烧成了灰,洒在了粪坑里。”
“而至于那位商贾的后人......至今还在我的手里活着。”
“道友,你觉得我做得是对,还是错?”
“错!当然是做错了!”青宣叹道,随后又微微一笑:“不过嘛,我赞同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