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看完新闻联播,全排在101宿舍里学唱“小白杨”。
教歌的是排长姜子军,你别看他平日里总板着一张严肃脸,但教起歌来,脸上的笑容,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这首“小白杨”,班长们个个会唱,所以除了留下一个值班的,其他三个班长都不见了踪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三个没影的班长,应该是去外面抽烟了。梁荆宜对自己的判断一向自信。
“一颗小白杨,长在哨所旁......”
姜子军一边唱,一边频频点头,他的那双手也没闲着,正上划下拉左摇右摆地打着拍子。
他唱歌时相当忘我、相当投入,而且嗓子颇有特色,所以一首唱罢,立即掌声如雷。
“歌词大家应该都很熟悉了,是不是?”姜子军问。
他说得没错,团里的广播每天都会不间断地播放这首歌,歌词和调调,新兵们都不会陌生。
“是。”新兵们回答姜子军提出的问题,很迅速、很直接。
毕竟有了前车之鉴,他们担心排长一时不爽,又会对四个班长说出那句,令全排新兵万念俱灰的话--请善待这些孩子们!
其实这哪里是排长口中所说的善待,虐待还差不多。
“你们跟着我唱,争取两遍成功。”姜子军对所属的新兵期望很高。
嘹亮且悠扬的歌声,随即荡漾在寂静的夜空中。
八点十分,全排合唱了“小白杨”。
姜子军让每个班出一个人上台指挥唱歌,歌曲不限。
来部队这些天,饭前和点名时的一首歌,要么是由值班的排长指挥,要么是由值班的班长指挥,新兵们还没有上台尝试过。
一班的李川吉是第一个主动上台指挥的,虽然他的拍子打得歪三垮四不堪入目,但是这个来自的大个子胆儿肥,他敢于上台表现自己。
接着便是三班的刘新昊,跟着是四班的赵明冬,二班轮到最后一个了,可他们还是“集体卡壳”。
“二班,新兵二班的同志们,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敢上吗?还没准备好吗?”姜子军连续发问。
此时此刻,溜到外面抽烟的几个班长均已归位。
宗儒麟见二班无人上台,顿感脸面无光,他怒火中烧,咬着后槽牙说:“二班的一帮鸟人,你们会不会炒菜呀,谁上去?”
尽管全班都坐得笔直,但就是没人够胆站出来。
姜子军和其他几个班长好像看戏似的望向宗儒麟,他们是想见识见识,宗儒麟现场发飙的威力。
宗儒麟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
眼看晚上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梁荆宜把心一横,猛得站起来:“报告,我来!”
相较于“四个五百乘以二”,上台指挥唱歌哪怕出点丑,肯定还是划算一些。
梁荆宜上台后,他注意到宗儒麟抿着嘴,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二班的那帮人看:班长这是在想什么呢?难道想着晚上算帐,还是其它的?
“梁荆宜,抓紧时间。”姜子军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有样学样。
梁荆宜左脚向左跨出一步,双手向前平行伸出,他的双腿有些小颤抖,但是不碍事,清了清嗓子后,他大声说:“来来来,一排的战友们,我们一起唱首歌,声音唱得洪亮点。我是一个兵,预备、唱。”
“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更坚定......”
我要把你们唱歌的这帮人,全部当作是一盘小菜,我要使劲炒了你们!梁荆宜宽慰自己的同时,不忘挥舞双手,猛打拍子。
指挥完一首歌,他的腿也不再抖了。
宗儒麟带头鼓起掌:“好样的,你再指挥一首,我差点以为咱们二班没一个活人了。”
来一首就来一首,无非多炒一盘小菜而已。梁荆宜定了定神,高声起了个头:“学习l锋好榜样,预备、唱。”
“学习l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僧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好,非常棒!”姜子军先是朝梁荆宜竖起了赞赏的大拇指,接着又斜眼看向宗儒麟,示意班长说两句。
“胆子大一点,武装带扎紧一点,袖子挽得高一点,战胜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宗儒麟的脸色回暖了好多,最起码在说话的时候,他脸上之前的猪肝色不见了。
梁荆宜走回自己的坐位时,二班的战友们纷纷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些羡慕的目光,让他瞬间很有成就感,仿佛是他拯救了全班兄弟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晚上熄灯后,在全班同志忐忑不安地等待中,四个五百并没有出现“乘以二”。
宗儒麟也没有对今晚二班上台指挥唱歌的不佳表现,作出再次批评。
经过这一次“大场面”的历练,梁荆宜觉得自己的胆量,似乎练出来了,躺在床上他甚至畅想着:如果连队集合,领导让新兵上台指挥唱歌的话,我也敢上去。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伸出两胳膊两手,胡乱比划几下嘛!
可惜,一点小小的成就感,根本不值得梁荆宜高兴太久。
这不,第二天早上,一记闷棍就径直朝他的头上敲过来了。
早操,连队安排的是器械训练,二班被带到了单杠的一侧,列队站好。
这是新兵们第一次做器械,简单活动身体后,宗儒麟走到单杠下面,手里抓了一把沙子,双手用力搓了搓:“你们看好了,我先作个动作示范,双手抓杠,两腿伸直并拢,悬垂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