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新闻联播,这段时间电视和报纸上都是讲某某轮,作为革命军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肯定要保持头脑清醒,坚决拥护组织的决定。
看完新闻后,紧接着召开全连军人大会。
在会上连长徐志乐宣布:给予炊事班给养员吕旺辉严重警告处分。
原因是昨晚七点四十分,吕旺辉未经请假批准,私自跑到外面阿枝店寄信,被团里纠察给逮了个正着。团里对他这种私自外出寄信的行为,给予了全团范围内的通报批评。
如果是平时出现这种情况,兴许还可以疏通一下,不会在全团范围内通报批评,但是现在不行,部队还处于一级战备期间。
宣读完处分,徐志乐又安慰吕旺辉不要背思想包袱,希望他能以此事为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争取干出好成绩了,让连队将这个严重警告处分从档案里拿掉。
梁荆宜是上午听说这个事的,他吃过中饭还找吕旺辉问了。
吕旺辉溜出去寄信,并不是寄给家里人的,而是寄给女笔友的。
交笔友在部队里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相反有些人还以自己的笔友多为荣。
虽然领导上政治教育课反复讲“交笔友容易产生泄密问题”,但是交笔友这个事,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存在,因为滋生它成长的土壤,实在是太肥沃了。
杂志上的交友信息,你灭得了吗?报纸上的,你灭得了吗?还有收音机里面播出的那些,你灭得了吗?你灭不了的。
尽管部队也灭“三机”,严禁官兵拥有手机、传呼机和收音机,前两项因为价格昂贵,几乎没人能消费得起,但是收音机却是“白菜费”。
一个好似白雀灵盒子般大小的收音机带上耳机线,在阿枝店仅仅只卖八块钱,所以说,这个价格大家都能接受。
而且由于收音机的机体小,价格便宜,既方便藏匿,也不心痛它会被收缴。
吕旺辉的女笔友也不少,至于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信息,梁荆宜也不清楚。
曾经他也问过梁荆宜要不要女笔友的信息,考虑到自己有了一个,梁荆宜便没有明确表态,是要还是不要。
后来关于这个事情,他也没再提起,算是不了了之了。
中午梁荆宜问他的时候,这人还信心很足,说自己担任给养员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上个月还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加班给营里修建了临时洗车场,按理说连队不会处罚他,最多给个口头警告了不得了。
就是出去寄一封信嘛,看上去的确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梁荆宜还以为是连长和指导员找他谈过了。
谁知道晚上突然宣布给他来个严重警告,根据《纪律条令》规定,口头警告与严重警告,连队有这个权限,不过这两种处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就像去年被营长和教导员逮住偷桔子的,那个营直的第五年老兵崔建设,当时背着一袋桔子在全营官兵面前闪亮登场,虽然出尽了洋相,但也仅仅是亮了个相,口头警告了一下而已。
而在现实中,口头警告是说了就过了,严重警告则不同,它是要进档案的,也就是说,有白纸黑字写着,放到你的档案袋里,这说得直接点,叫一个人生污点。
领导说你表现好了,就会给你拿出来取消,这也是实事求是。
不过一个年青的战士,你让他背上一个处分,等于是无形之中让他背负了压力。
新来的卢教导员说当兵的背处分,就跟和尚挑水一样的,一个、两个、三个都压不垮,他指的是党员和干部,那些人和普通战士相比,不管是在思想上,还是在年龄上,又或者是在阅历上都不一样,两者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
吕旺辉被要求在全连面前作检讨,他应该是提前得到了通知,因为当连长让他上台作检讨的时候,他的手里拿着早就已经写好的检讨书。
一张半的检讨书,洋洋洒洒大几百字,无非先是把自己的错误事实陈述一遍,之后便是今后需要努力改正的几点措施和保证。
工具棚里退伍老兵们留下的检讨书,梁荆宜是看得多了,如果现在让他写,肯定花不了二十分钟,他就可以整出一篇深刻的检讨来。
吕旺辉出的这个事,如果不是碰到一级战备,连队也不会处理得这么重。这是徐志乐在吕旺辉作完检讨后说的。
其实昨晚团里纠察逮住他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的信,哪怕团里纠察找阿枝要信,人家也不会给嘛!你又不是警察,我凭什么给你。
生意人,她总得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
至于吕旺辉为什么会主动跟纠察说,是寄信给家里,那是因为战备期间团里要求能不写信的,最好不写。实在是要写信的,一是要限量,每个月一人只能写几封,这个营里可以控制,要发信就得盖上营部的免费三角戳;二是写信不能涉密,这个基本是就靠自觉性了。
你想啊,女笔友交着,限量发信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时间一长,彼此的关系就淡了,说不定对方就会移情别恋,所以他冒着危险去阿枝店寄信,也不仅仅是为了寄一封信,更多的是想延续这一份感情。
团里纠察出来巡逻,说实话他们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大晚上的五六个人坐在北京212敞蓬吉普车的后面,吃灰吃到吐,他们也不愿意,所以逮住了吕旺辉,大致问了个情况后,记下单位,就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