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团里的大喇叭准时奏响了起床号。
哔,一声长哨。
“起床,带帽子扎腰带准备集合。”提前十分钟起来的队值班员钭星宇,已经在外面耍了一招军体拳。
开灯,穿好衣服,把床上的被子对折后,各区队的学员们站在宿舍门口的那条马路上喊口号。
梁荆宜和胡宸旭商量,不担任区队值班员的那个班长负责断后,也就是等人员离开后,检查宿舍的物品摆放,洗漱间则是由各班具体负责。
一长两短的集合哨响了。
各区队报告人数,钭星宇向队长凌平和报告。
身着迷彩服的凌平和走到队伍前,突然下达,“课目,军容风纪检查”,所有人员马上立正,他随即敬礼,下达“稍息”的口令,“目的,通过检查着装仪表,增强军人的作风纪律性;要求,人人参加,各区队干部负责交叉检查;时间大约十五分钟,现在开始。”
我考,军容风纪检查!真的是被钭星宇昨晚给说中了。梁荆宜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昨天区队长说过之后,他们两个班的人都相互检查了,并确没有什么问题。
各区队被分别带开,人与人前后左右相距各五十公分。
下达课目的是凌平和,执行起来的却是副队长钟飞现,他还是那样子,左胳膊下面夹着一个文件夹。
各区队长是交叉检查,钭星宇去检查二区队,而一区队则是由五区队长负责检查。
第一个检查的内容是头发,随着一声“脱帽”的口令,所有人把帽檐朝前,平放在左胳膊上。
五区队长还是个红牌,他叫王景辉,刚从军校分配下来的没多久,昨天没能及时报到,是因为有点私事给耽搁了。
他大致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便站着等待下一个检查的项目。
“你出来!”瞎晃悠的凌平和突然手指梁荆宜的脑门。
“我?”一脸懵圈的梁荆宜难以置信,我会头发有问题?
电光火石间,两只鹰爪生生夹住了他前额的一撮头发,他被从队列里给拉了出来。
“哪个单位的?”凌平和松开爪子
“一区队的。”虽然头发被扯得有些生疼,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梁荆宜也不敢动。
“我问你是哪个营哪个连的?”凌平和把脸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
“榴炮一营一连的。”
“哦,一连的啊!哎呀,赶紧入列,我怕你会喝农药。”凌平和用一只手把梁荆宜往队列里推,好像听到“榴炮一连”四个字,他心里挺害怕似的。
梁荆宜一动不动地硬撑着,他不想退后,他坚持自己的头发是合格的。
凌平和连续推了几把后,见这个兵是跟他杠上了,便把手一松,借着惯性梁荆宜朝前噔噔了两步才停下来。
“鸟兵给我站好了!”脸上明显有怒容的凌平和喝斥道。
因头发不合格,被凌平和揪出来的不止梁荆宜,还有五区队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昨天来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教导队挂上号了,他们一个是汽车连的下士刘励志,另外一个是修理连的罗鑫凯。
第二个检查的内容是指甲。
这次检查没有人被拉出来。
第三个检查的内容是腰带和迷彩服的拉链以及扣子。
三区队有一个人被凌平和给拉出来了,说迷彩裤角的扣子没扣上。
那个兵解释说,这个扣子是他早上集合时跑步跑掉的。
凌平和当即喷了他一句,为什么别人的都没有跑掉,就你一个人的扣子跑掉了?
这话说得三区队那个兵无言以对,他实是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第四个检查的内容是鞋袜。
这次检查也没有人被拉出来。
全队重新集合,四个被拉出来的人,一个个低着脑袋分别自报家门,包括原单位、现区队以及自己的名字。
“像这个兵,你们看他的头发啊,上面、左边和右边,都还算是马马虎虎,但是,你们看他的前面,注意这个地方,抬头!”凌平和又伸出了两只鹰爪,他这是准备夹毛了。
梁荆宜把头往后仰,这也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不要动。”凌平和那两只阴魂不散的鹰爪又过来了,他是不夹到毛不甘心。
梁荆宜的余光瞥到了,一直站在凌平和背后的钭星宇,他知道排长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出手相救。
算了,不反抗了,他的头发被凌平和顺利夹到了:“都理到这个份上了,还要留下这么一撮毛,丑死了。”
放了梁荆宜,凌平和转身摸摸刘励志的脑袋:“这个兵不得了啊,以为戴着帽子人家就看不到他的头发了,这特么都长得跟地方老百姓一模一样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请问你这是在当兵吗?”
刘励志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挣脱开来,他潇洒地甩甩头,鸟都不鸟队长。
作为汽车连的第三年老兵,他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连队安排来参加这个集训。汽车连作为后勤保障单位,已经好多年不涉足这种业务。这次过来集训,类似于抓壮丁的形式,也怪他自己的素质,略胜那些同年兵和第二年兵。
凌平和又走向罗鑫凯,他拍拍人家圆圆的头。
那罗鑫凯也是乖巧温顺,队长拍他的头,他就咧着嘴笑,仿佛这是一种关爱,一种领导对战士的关爱。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凌平和扔下两句话,拍拍屁股走了。
在集训队的人眼里,他是被活活气走的。
这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