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日晚上,元旦加餐。
这是炊事班长陆银龙从营直调到榴炮一连后,主勺的第一次加餐,从实际效果上看,每桌十八个菜,他也算是成功打响了来榴炮一连的第一发重炮。
话说他的前任屈大全可没这个功夫,在连队官兵的记忆里,屈大全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过才拼凑起十五个菜而已。
至于屈大全的前任温生南,那就更不用说,这个班长特别擅长水煮菜,提起他,全连人就伤心。
现在榴炮一连食堂暂时被新兵连征用,所以老连队的人想品尝陆银龙加餐的手艺,那就只能等“八一节”了。
人均半瓶啤酒是部队加餐的老规矩,领导举起杯子带领导全连人连吼了几声“一、二、干”之后,个个杯子就空了。
啤酒没了,就喝雪碧吧,可这玩意也不多,一桌才两瓶一升半的,所以喝的时候,你得慢慢品。
否则喝得猛了,一桌兄弟就只能吃着肉,灌着自来水,过干瘾了。
“我来采访你们对这桌菜,还有没有什么建议?”眼瞅着食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喝得满脸通红的陆银龙摇晃到了二班这桌。
二班也吃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正努力收尾中。
这家伙喝酒伤脸,而且不胜酒力,走起路来就差打转转了。
“班长做得很好吃了。”陆银龙笑脸相对,新兵岂能不当一回事,马屁自然是要拍的,而且还要拍得响一点。
“我要听实话。”他手指梁荆宜,“听说你们班厉害了,有个星级大厨。”
“这不是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左边的这位。”梁荆宜朝徐拥军眨眨眼晴。
他对陆银龙不感冒,这人虽然烧得一手好菜,但是营直的兵有个显著特点,那就是作风相较于连队稀拉多了。
“怎么样,班长的手艺不差吧?”酒精上头的陆银龙捋起了袖子,无比傲骄地说,“大年三十我给你们整二十个菜,想当初,我在营直当炊事班长时,逢年过节都整的是这个数......”
令整桌人好奇的是,这家伙居然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当年他在营直逢年过节,都是整的三十个菜!
我考,你要是整三十个菜出来,司务长不拿刀把你给剁了才怪,你真以为营直不要攒家底的。
这种吹牛皮不打草稿纸的工夫,营直的人果然有一套。当然这些话,梁荆宜是不会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话,多伤人自尊啊!毕竟都是班长,面子上得过得去。
“班长你会雕花吗?”问话的人不是星级大厨徐拥军,而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徐陈伟。
“雕花?小意思,黄瓜上面雕个龙,刻个凤,画个小鸟的,这些都不在话下。”陆银龙是吹习惯了。
这个时候别说是雕花,你就是让他变个五十公斤重的澳州大龙虾出来,他也说小意思。
“徐拥军,大年三十把你的那套装备,借给陆班长开个荤?”徐陈伟是故意下套,他想看陆银龙会不会接招。
接招那是肯定的,本身就爱吹点牛,此时又有酒精加持,那还不得继续吹下去。
特别是当陆银龙听徐拥军说“只要班长要,我可以随时去拿”时,这货打了个酒嗝,脑子一转,以为是新兵在挑衅他,立即火起,拉起星级大厨说:“现在就去,炊事班还有两条黄瓜,咱俩公平竞争一回。要是觉得黄瓜不够,菜地还有。”
这特么是哪跟哪呀,明明是来听建议了,却活脱脱搞成了雕刻比武的节奏。
“今晚就算了,大年三十再比,到时候让我们班的大厨加强到炊事班,你俩近距离切磋一下。”梁荆宜打起了圆场,可看到陆银龙的大红脸,他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晚上喝了几瓶?”
这二货嘿嘿一笑,又是竖起右手的三根“兰花指”。
“海量啊,有钱人。”梁荆宜扔给他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
看来自己是错怪人家了,刚开始还以为人家只是半瓶的酒量呢,哪里知道是三瓶。三瓶啊,这对于半瓶就达到上限的自己而言,不是海量又是什么?
“小老弟,有钱就特么任性,想喝几瓶就特么喝几瓶,三瓶算个毛,漱口都不够。”这货明显是喝多了,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了。
一个喝得晕机机的人,他的脑回路,自然是处于断电状态。
“副指等会还要召集新兵开会呢!”眼见陆银龙好像又吹上劲了,梁荆宜赶紧弄了个无中生有的理由。
二班的人自然明白班长的意思,众人一起动手,一阵叮叮梆梆地交响乐过后,桌上的残局,很快被收拾干净。
随着“班长再见”的问候语响起,食堂的门被走在前面的俩人拉开,这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大年三十,不见不散。”站直了腰的陆银龙豪气干云地挥挥手,尔后,又接连整出一串酒嗝来。
这货没撑到五分钟,就在操作间里把污物喷得到处都是,倘若不是被打扫卫生的新兵发现,他可能会搂着到处乱窜的老鼠,玩它个**一刻。
二班宿舍,吹牛拉呱的大幕顺利开启。
坐在靠背椅上喝水醒酒的梁荆宜觉得今晚有点奇怪了,这是新兵来部队过的第一个节日,竟然没人提出想打个电话回家。
要知道在上周六,虽然是带李锐飞去打的电话,可那是众人让着他的,谁叫他是小弟弟的。
“打电话,有没有想法?”过节嘛,梁荆宜可不想只当一个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