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凌晨五点。
k731次列车的广播里传出机械的报站声:“各位旅客......”
35号车厢。
“到站了到站了,带好个人的所属物品,一个跟着一个下车,动作快点。”罗军医站在车厢中间下达命令。
一百多号人拿着行李依次下车,并在站台上集合。
“全体注意了,个人着装和所属物品的携带,我在这里作个统一:帽子戴起来,扣子全部扣好,包括作训裤裤角的扣子,也要扣起来,背包统一上肩,部队里配发的战备包,全部提在右手,清楚没有?”罗军医说话时表情严肃,与之前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清楚。”站着的新兵们一边按要求整理个人物品,一边稀稀拉拉地回应着。
“你们没吃饭吗?大声一点,我听不到。”罗军医瞬间提高了音量。
“清楚。”新兵们这次回应的声音大了许多。
“火车不是开往xk就被赶下来了?”梁荆宜扭头,疑惑地问一旁正在整理战备包的老同学田智棋。
“我哪里知道。”田智棋回了一句。
“可能我们被骗了,之前都说部队在xm的。”梁荆宜一脸的无奈。
可惜,现在轮不到他心伤,更无奈的事,还在后面呢。
五点二十分,天色漆黑,gk火车站广场。
从hb来的六百多个新兵,被编成十组列队立正站好,接下来,他们将会被各个作战部队领走。
“把腰杆挺直了,身高一米八的,会打篮球的出列。”
“会办黑板报的出列。”
“会唱歌跳舞的出列。”
“会......”
梁荆宜一没身高,二没特长,妥妥地站在原地待命,他的老同学田智棋,也是一样。
gk火车站属于zz市,而zz地处m南,虽然这里冬季无雪,但是凌晨的温度,还是有点低。
从火车上下来后,梁荆宜就感觉有点冷,现在站着又吹了会凉风,他那小身板有些吃不消了。
于是,他趁着前面站着的干部们没注意,低头将两只手用力地搓揉起来。
“那个低头的兵在干什么,不要乱动!”
呵斥声传来,梁荆宜被吓得不轻,他赶紧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几分钟之后,能被挑走的人,基本上都被挑走了。
梁荆宜这一组只挑走了一个人,那是个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生得虎背熊腰,看上去就是个在篮球场上,打中锋的好苗子。
“点到名的人,答到、出列,然后,站到我的后面来。”罗军医拿着一沓档案,开始点名了。
“张鹏成、黎笋、田荣瑞、梁荆宜......”
点完名,他又将档案和人进行了逐一核实,尔后,档案被递交给一个和他一样挂着上尉军衔的干部。
“张参谋,一共是二十四人。”
“好,谢谢你了,罗军医。”
他俩相互敬礼又握手寒喧了几句之后,这二十四人便被张参谋带到了两百米开外的露天停车场。
露天停车场几乎停满了披着伪装网的东风大卡车。
“刘班长,打开档板,组织新战友登车。”张参谋朝站在东风大卡车右侧的一个老兵喊道。
“是。”老兵回答。
他穿着绿色的军用大衣,头上的大檐帽拉得比较低,所以遮住了半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酷酷的、拽拽的样子。
人员登车后,张参谋坐到了副驾驶室,而刘班长则坐在车厢尾部。
车厢里静悄悄地,没人知道自己将会被送到什么地方,也没人开口说话,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二十四个人里面,梁荆宜熟悉的名字有三个,分别是张鹏成、黎笋和田荣瑞。
为什么会熟悉呢?因为这几个人的名字和他一样,都出现在镇政府大门口张贴的“一九九七年参军入伍的光荣榜”上。
车厢里人多,到底还是要比火车站广场暖和一些,温度一上来,梁荆宜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放松了,慢慢地困意也袭来了。
迷迷糊糊中,他上半身靠着车厢板,打起了瞌睡。
东风大卡车摇摇晃晃近一个小时,终于把天也给摇到发白了,太阳也被它给摇了出来。
等梁荆宜醒来的时候,车厢里除开刘班长,算上他,也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那些人到哪里去了?老乡。”他低声问隔着不远的一个新战友。
新战友摇摇头,伸手指向坐在车厢尾部的刘班长,意思是让梁荆宜去问问他。
我去,在这种场合下,借十个胆来,梁荆宜也不敢啊!
“滴”的一声喇叭响,梁荆宜透过东风车蓬布的小缝隙,看到岗亭外面站着一个士兵。
那个士兵着装整齐、表情严肃、站得笔直,当东风大卡车快要经过他时,他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咦,看得出来挺正规的。梁荆宜心中暗道。
“滋”的一声响,司机一个急刹,东风车被瞬间刹住,而坐在车厢里的人,则是前后摇晃了几下。
“新兵拿好个人行李,下车。”张参谋推开车门,转头朝车厢喊道。
坐在车尾的刘班长率先下车,他把三个新兵依次接下后,又自个上了车厢,从凌晨一点起床来到gk火车站接兵,六个小时没合眼,他也是累了。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梁荆宜揉揉眼睛,快速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左手边是并排的几幢楼房,右手边是库房,库房里好像停满了汽车。而且,库房的房顶上插满了鲜艳的红旗,经风一吹,红旗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