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是团里进行一千米泅渡考核的时间。
各连队究竟是骡子还是马,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一连炊事班负责留守做饭的是班长温生南,作为班里资格最老的兵,他有这个优先选择权,没人能争得过他。
今天的天气不错,海面上风平浪静的。
团里的临时考核点,设置在一连的这个位置。
按照一营的建制顺序,营直是第一个参加考核的单位。
考核时,每间隔十五分钟,监考的作训参谋就会放一个连队下水。
也就是说,为了节省时间,考核采用的是流水作业。
在连长李强的亲自组织下,一连开始做下水前的热身运动。
“榴炮一连。”一个中尉参谋手拿扩音器,对准热身的队伍,喊了一嗓子。
梁荆宜朝海里的那帮人望去,目测游了大概有两百米的距离。
李强转身,保持立正姿势,高声答“到”。
“整好队伍,你们一连还有十分钟下水。”中尉参谋一脸严肃地举起手中的扩音器。
他负责起点线,在他的旁边还站了一个身背电台的无线兵。
看到这个无线兵,梁荆宜不由地想起了受伤住院的唐星星:要是不出现那个意外的话,或许唐星星就会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了。
“是。”李强朝中尉参谋点了个头。
而中尉参谋则是还了个举手礼。
为什么李强不敬礼,而是选择点头呢?
这是因为在海训时,干部和战士身上穿的都是迷彩背心和大马裤,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敬礼显然是不合适的。
并且用点头代替敬礼,也是团政治处为了应对上级的突击检查,所作的统一规定。
在讲究礼节礼貌这方面,没有那个单位,会比军队做得更好。
下水前五分钟,中尉参谋核查,并记录了参加的人数。
全连按要求成两路纵队,连长李强和指挥排长王强,他俩“强强联手”负责在队伍的最前面带队和压节奏;指导员范平礼和副连长余辉斯,负责殿后和鼓动。
“一连准备,开始!”扩音器里传出中尉参谋下达的口令声,他还让无线兵通知终点线的同事开始计时。
在“双强”的带领下,众人朝着一千米之外的终点线,发起冲击。
话说这区区的一千米,在岸上走的话,不会觉得它有多远,但是在水里游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刚开始下海游的时候,队伍里还有班长和老兵兴奋地叫嚣声,“加把劲,赶上前面游了十五分钟的营直。”
可游了差不多一半的距离后,叫嚣着要赶超营直的声音绝迹了,取而代之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坚持”等等之类的鼓励声。
这是人的体力下降后,表现出来的最直观反应。
队形开始慢慢变得有些散乱了,而且两路纵队越拉越长......
“注意注意,保持好队形,不要乱。”李强的两手高高举过头顶,“前后对正,一个跟着一个。”
在这个时候,新兵和老兵的区别也就显现出来了。
那些游不快的人,几乎全是新兵,他们不是不会游,而是体力上不济,手脚乏力。
最令人头大的,依然还是属于连队那几个有名的“秤砣”。
甚至有个别“秤砣”,游得脸上露出一副死猪样,惹得他的班长恨不得当场将其就地正法,淹死在海里。
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秤砣”始归还是“秤砣”,哪怕你给他一点阳光,他一时半会也灿烂不起来。
“阿杜,你使劲游啊!”梁荆宜扭头瞅了瞅正拉住他救生圈,死活不放手的杜军安。
之前这小子喝了几口海水,在班长的指导下“狗刨”了些日子,由“秤砣”升级为“水鸟”后,又跟着大部队被老兵带着浑水摸鱼合练了几次,人就变得有些狂妄自大了,他甚至在“秤砣四人组”里大放厥词说,自己以后考试绝对不用人拉。
即使梁荆宜说过,你杜军安如果一千米游不动,也不用担心,我会拉着你一齐游完。
可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杜军安嘴硬不领情。
嘴硬是好事,可嘴再硬,也是要凭实力说话啊!
“我不行了,梁兄。”杜军安的一对死鱼眼,没了平日里的半点光泽。
梁荆宜赶紧回头,奋力朝前游。
摊上这么个一百三四十斤的重物,每前进几米,都显得很是费力,他想找一个帮手,毕竟俩个人带一个,还是会轻松一些。
游在他前面的是老兵余白水。
余白水的两条青蛙腿,正轻盈地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这是标准的蹬夹水动作,仅从这个画面上看,他的蛙泳技术就比梁荆宜要好。
因为梁荆宜的游泳动作,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蛙泳”,而是自由泳。
都说蛙泳省力,靠的是吸气、憋气、吐气、抓水、滑水、蹬夹水六个连贯动作,但是梁荆宜学了几天,就是学不会。
没办法,他还是重新用起了自己的自由泳。
在连队日常训练和合练时,他一个人游完一千米还是轻轻松松的,可今天后面拖着一个杜军安,他终于感觉到了,自由泳承载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同志们,最后一百米了,坚持就是胜利。”李强的声音再次响起。
“加油,营直没我们一连快,马上就到终点了。”负责殿后的范平礼,开始作最后一程的宣传鼓动。
“老同志!”梁荆宜用手捞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