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苏则所料,大军行至苍松,便得到了羌军的具体动向。
自从羌军退走,这一队汉军斥候骑兵,便一直尾随探寻。时至今日,已是派人回来传信。
多度率领两万多骑兵,一路直下榆中,沿途未曾停顿。
去榆中了?
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苏则沉思片刻,就明白了这支羌军意欲何为了。
按照段煨之前的推测,羌军退走,很有可能是主力大军战事不利。而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一点了,不然他们不会回榆中。
榆中地处汉阳郡与金城郡交界,同时距离陇西亦是很近,那是兵家要地。
可这个地方距离三辅太遥远了~
东进关中的羌军主力,定然损失不小。不然这一部偏师不会来榆中,而是直接增援主力。
其来榆中,想必是为了再度召集各部壮勇,补充兵力。
“派人通知段公,大军暂驻苍松,静待斥候消息。”
“诺!”
自己麾下大军,要与羌军避开,绝对不能冒然行进。不然,数万骑兵突袭之下,那就是一场灾难。
羌骑急于支援主力,不会与自己多做纠缠,空耗时日。
而自己仅需要带兵随其后,避而远之,早晚有一日会与北军汇合。骤时,便是复仇之机。
段煨得到苏则的军令,也无二话,安排诸军进入苍松县城。
凉州偏僻小县,三里之郭,本就荒凉。如今,经历了羌骑劫掠,更是渺无人烟。
夯实的土城墙,也坑坑洼洼,残破不堪。城内布更是乱七糟,不堪入目。
那随意丢弃的腐烂头颅,那四分五裂的躯体,上面的衣物,尽皆散布着难闻的腐臭气息。最让人愤慨的则是,那成排被插在桩木上的孩童尸体。
年岁早已被腐烂遮盖,分辨不清……
入城汉军将士,见此惨状,无不是心中愤懑,胸藏郁气。
便是段煨,亦是咬牙切齿,怒气横生。
这是复仇啊!
是羌狗在报复族兄当年屠戮东西二羌!
是在向没落的武威段氏叫嚣~
河西兵在苍松停留下来,掩埋死去良久的尸体。也幸得冬季刚刚过去不久,这些尸体方才腐烂,还不至于产生疫病。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段煨还是着人于城外安营。
这几日功夫间,多度也回到榆中。
榆中乃是坚城要塞,城池高大。此刻,更是人影重重,牛马成群。
无数羌族牧民来到此地牧马,金城郡西部地区,地势高耸,天气至今严寒,草木无生。而榆中一带,地势平缓,又值春暖花开之际。
在北宫伯玉的号召之下,周边羌族各部,几乎全都来到榆中,打算一同前往凉州腹地牧马。
他们得到的消息便是李文候在三辅打胜了,大汉帝国的主力北军伤亡惨重。整个凉州,再无汉军威胁,可以安心放牧。
同时,忽悠这些底层牧民之际,北宫伯玉也不断和那些部落头领沟通。或借兵马,或收其部,又得两万精壮骑兵。
多度的到来,更是让北宫伯玉喜笑颜开。两军汇聚之下,竟再度聚齐五万骑兵。
隔日,北宫伯玉就率领这五万骑兵,一路东进,直奔关中。
在美阳一带,汉军大营终成,一连十余寨,遮天蔽日。
营寨既成,高诚也打算尝试渡杜水。
这不,军中数十员大将齐聚帐内,商议渡河之事。
“君侯,后寨军需器械尚需十日,方能支持大军过河。现在便渡河,时日尚早啊。”
听到高诚所言渡河一事,夏育当即提出不同见解。
高诚也明白夏育心中所想,后寨的器械,说真的,可有可无。
反倒是军中士气低迷,委实不宜过河。近日来,建造分营,那羌骑数度前来,也不与战,尽是耀武扬威。
而自己又坚守不出,士气不断下降。
再则,既然渡河,必有先锋。
那么选谁打头阵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局势非常明显,边章大军肯定在西岸有所埋伏。只要有汉军渡河,必然出击。
上一回派遣孙坚出战,使其几乎全军覆没。北军将士虽然没有闲杂碎语,但其心中定有兔死狐悲之意。
其余各部,后军乃是关中士族私兵以及巴蜀之兵。两者皆是自己要好好拉拢之辈,肯定不能白白损耗。
于是,夏育心中便着急了。
左军两万余将士,北地边军、五千关中兵,都是自己心腹部曲。先前君侯抽调其四千精骑,并而吞之,还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自己地位未损。
可若是再折精锐,自己手底下的兵就所余不多了啊~
“子贤兄,汝部挑选三千精锐,以为前锋,不得有误!”
高诚眯着眼睛,不容置疑的说道。
夏育身子一挺,不甘心说道:“君侯!”
“接令否?”
“这~”
夏育迟疑一下,无奈拱手一礼,说道:“末将得令!”
看到夏育服从,高诚轻嗯一声,点了下头。
自己麾下,绝对不能出现军头。先前已经抽调夏育麾下四千精骑,交由张任统帅。可突然发现夏育的部曲还是很多,而且全是精兵悍卒。
再加上那些北地、安定的将领,未来的凉州军阀都是其部下。不知不觉,这夏育的实力,已经有点赶上自己的意思了。
夏育虽然听命于己,甚至在外人看来其就是自己的心腹大将。可真实情况是,夏育从来没有效忠自己,未来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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