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山坡上,东面枯草杂生,黄尘堆积,正合当下冬末之景。
而西面,却是俨然不同。
横尸遍野,不知其中覆盖几层。这里有蛮人兵卒,亦有大汉帝国的锐士。无一不是善战之辈,却不知为了什么,而血洒此地。或许,是荣耀,是功勋,是钱帛,亦或是信念。
血液浸入坡下土层,泥泞不堪。最终,血水再也浸不透土层之下的山体,只能缓缓流下山坡。
蛮兵踩着血泥,依旧往山坡顶部涌去。行至半坡,便没了下脚的地方,只能踩着尸身继续前行。
而坡顶之上,高诚环视身边还站着的二十来人,沉重溢于言表。
数不清的蛮兵再次围了上来,一根根长矛指着这二十个汉兵,却不敢上前。
捂着腹部的伤口,感受着背部的疼痛,高诚咧着嘴,对着身边同样披伤数处的张任,突然笑着说道:“彝凌,看看这些蛮兵,他们心怯了,哈哈。”
“是啊!”张任可没高诚现在的心情好,面色沉重。毕竟,生死就在须弥之间!
“可惜,与彝凌相见恨晚,未能共饮,实乃人生憾事啊!”
“杀!”
在蛮将的强压之下,止步良久的蛮兵终于大吼一声,再次冲了上来。
而就在此时,高诚身后,也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但高诚未曾听见,因为耳边尽是蛮兵的呐吼声,和那不绝的厮杀声。
“快,快杀了这些人!”蛮将自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动静,那如同旱地响雷般的声音,在这天色将暗之际,更胜三分。
一个个蛮兵大吼一声,朝着这二十多汉人杀来。
高诚怒吼一声:“杀!”
随即,便持剑迎了上去。
张任面对刺来的众多长矛,手中矛杆一扫,荡开几支。趁机,身体上前,一手拔出腰间宝剑,连斩三人。弃剑,双手持矛,又是在蛮兵人群之中,激起一番腥风血雨。
高诚望着神勇的张任,羡慕不已。自己这半斤八两的武艺,放到张任面前,总感觉是瞬秒的渣啊。还有那佑维兄,也是武艺高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话说,佑维兄,老弟我这回可能真的要挂了啊!
回过神来,一剑削断刺来的长矛,再直刺入那蛮兵腹部,高诚再杀一人。
“大都督小心!”
正在激战之时,高诚突然被从旁边冲来的刘志猛地推倒,摔滚出去。再回头望去,只见数十支箭矢钉在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而现在,则是刘志趴在那里,身上插满了骨箭。
原来,刘志在乱军之中,发现蛮兵弓手在十余步外发矢,正对着旁边不远的大都督,这才奋身上前。
“呃..大都督!”刘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指,却又无力垂下。
高诚愣住了,自己还记得去年那副场面。千余俘虏被自己一声令下,尽皆屠戮,唯独这刘志活得一命。
其妻儿老小,好像还在西陵吧。若是...
唉,自己都未必能活下去,还想着照顾他人妻儿?
“杀!”
愤慨之下,高诚再次冲了上去。自己无吕布之勇,却也有匹夫之怒!
在击杀了三人后,一蛮将拎着大锤冲了上来。高诚持剑相迎,却被一锤锤飞佩剑,震裂虎口,手腕更是酸麻不能动弹。
望着那锤头呼啸而过,咧咧响声传入耳中。高诚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双目随即陷入朦胧,头部受此重击,再也无力控制身躯,摔倒在地。
歪着脑袋,高诚看到了张任依旧在浴血奋战,身上插着骨箭十余支,却来不及取下。
还有将士刚砍了一个蛮兵,便被数根长矛刺入腹中,钉在地上。口吐血沫,手中环首刀却依然乱舞...
还有....
头好晕啊!
好想睡一觉啊!
那战场上杂乱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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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将见这汉军将领昏倒,嘿嘿一笑,再度举起大锤,正欲将汉军将领砸成肉泥。
却见,一支弓矢,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直入蛮将眉心,透脑而过。失去控制的双锤,也从高举过头的手中滑落,砸在蛮将身后,荡起一片尘土。
随后,纵马冲上来的夏育,借着马速,一矛将那首级敲成粉碎。
越来越多的骑兵,冲上山坡,撞入蛮军之中。
夏育解决掉蛮将后,急忙下马来到高诚身边,试下鼻息、颈部脉动,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叫来两名骑卒,护送高诚离开。
看着三千精骑杀来,血战多时的张任,再也支撑不住,拄着长矛,昏昏欲倒。
冲过来的一名骑兵,当即收刀在腰,一把揽住张任腰部,将其横放在腹前,调转马头朝着侧面奔去。
“把这些蛮兵,给本校尉赶下去!“夏育大吼一声,朝着身边众骑吼道。
时至今日,夏育也不再想着官复原职,甚至再往升的念头了。这一战,能够回去便好!
三千精骑借着坡势冲下,蛮兵步卒居于下位,根本做不出什么抵抗,就被飞奔而下的战马撞飞。
仅仅一个冲锋,山坡上的蛮兵就被赶了下去。
但夏育麾下的骑兵可损失不少,伤亡近三百人,已经超过了之前冲击十几万板盾蛮军的伤亡了。
这一切,盖因为坡上尸首太多,战马被绊倒者不计其数。
“校尉,可曾见到大都督?“
击退蛮兵,张安、韩迁二人,迅速来到夏育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