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名令兵,在雨中穿过庭院,直奔高诚眼前。
“启禀君侯,芮乡一带大河水距离堤坝不足三尺!”
聚集在长史府内的众人闻言,纷纷皱起眉头。
“那渭水沿岸呢?”
钟繇沉声问道。
令兵摇了下头,言道:“回长史,渭水沿岸护堤各哨,尚未传回警讯!”
“汝先下去休息吧,换身干燥衣服!”
高诚颇带关怀之意,言退令兵。转而,回身环视诸君,言道:“芮乡,乃是渭水、大河交接之处。如今,大河水势暴涨,有决堤之危,渭水也危在旦夕之间!”
“诸将听命!”
“末将在!”
听闻高诚施令,屋内诸位将帅,齐齐拱手应之。
“传令夏育,立即率领第一军全体将士出潼关,赶至芮乡。汇合左冯诩杜畿,指挥其郡郡兵、丁壮,守在护堤后,给本将拦住大水!”
“诺!”
既是传令,那自然属段煨之之权。
“张任,立即率领骑兵,日夜急行,赶至弘农。汇合弘农郡守杨儒,调集郡兵、壮勇,立即保护百姓转移高处。此外,带本将节杖,弹压地方,旦有聚众闹事者,于命不从者,一律杀无赦!”
“末将得令!”
张任上前一步,高喝一声。
“傅燮,立即率领第二军全体将士,含未编兵员,即刻出蓝田大营,进驻长安,随本将亲临渭水,坐镇指挥。”
“末将遵命!”
“段司马,坐镇长安城内,统筹全军,配合钟长史,调度各地民夫,务必有条不乱!”
“诺!”
“钟长史,长安城就靠汝与段公了。此外,各地郡县文吏,物资调集,百姓迁移等,尽付于汝!”
“君侯放心,繇定不负君侯重托!”
“好!”
高诚点了下头,再次环视一遍屋内诸人,言道:“此次抗洪,事关关中存亡,一切皆依战时法令,如有违者,一概不赦!”
“诺!”
……
当天下午,高诚在亲卫的陪同下,来到了长安城北的渭水护堤。
站在一处山丘上,能够清楚的看到雨中奔走的民夫。
在这里,有着将近两万的民夫,在准备着粗木、土石、麻袋。
渭水距离护堤还有八尺之高,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大雨会持续多久,不知道芮乡还能坚持多久。所以,也只能尽可能的加高加固护堤。
民夫们冒着大雨,扛着那一袋袋浸满雨水的土石,艰难的朝着堤岸走去。
到了堤岸角下,麻袋丢下,转身回头,重复刚才的劳作。而接手的民夫,则是把麻袋或垫在下面,或是以麻绳绑住,由上面的人拉上去。
很慢,非常慢。
因为大雨之下,道路几乎没有,所以民夫都是踩着泥泞的地面,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大半力气。
高诚做不了什么,征西将军府也做不了太多。唯一能够给民夫的只有两顿饭,和时刻煮滚的姜汤。
这里的一幕,不仅仅出现在长安城北,沿着渭水一线,几乎到处都有民夫在加固河堤。
所有人也都明白,这种天灾之下,顷刻间便能淹没数百里,乃至千里之地。关中地势狭长,一揽平原。
他们没有经历过洪灾,但或多或少都听到过老一辈人的言传,那种灭世之灾,非同寻常。
面临着洪水的威胁,高堂妻小的安全问题,不论贫贱,都在这一刻尽着自己的一份力。
哪怕是那些世家,也派有家族子弟,带着青壮佃户,来到抗洪的第一线。
富贵家的子弟,当然不可能上堤岸,但他们也并非丝毫无用。不论是宣传鼓舞、指挥调度,都要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官府,可没有那么多文吏,来指挥这可能高达二三十万的民夫,加固河堤。
“君侯,此处有下官在,必然出不了问题。下官敢请君侯,以三军、关中为重,且回长安,运筹帷幄。”
在樊陵身体老迈,退居幕后,杜楷终于坐上长安令的位置。而达到京兆尹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了。
杜家是最先投靠征西将军府的一批关中世家,高诚当然不会慢怠。
才华横溢、理政有为的杜畿为左冯诩郡守,日后早晚都要进入幕府,充任要职。而杜楷,高诚打算将其培养一下,接替樊陵的位置,同时削弱杜氏在关中郡兵中的威望。
“仁表,有汝在,吾自是放心。不过,这场大雨至今未休,心难静之。在此地,吾便能清晰的知道的水位变化。此外,也能鼓舞民心!”
听高诚如此说,杜楷也不再劝,眼下的情况确实如此。
民心急需鼓舞!
不论是为了家小的安危,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这些民夫都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但是,他们是人,不是神。
他们也有七情六欲……
任谁冒着这瓢泼大雨,辛苦劳作,都会心生怨气,都会感觉心身具倦。
“仁表,告诉诸君,诚与诸位同在!”
高诚说完,扭头冲着身后阎行说道:“彦明,去下雨遮,竖起本将大纛!诸壮士不退,本将不退!”
“末将得令!”
阎行拱手肃身,回头大喝:“君侯有命,竖起大纛,尽司其职!”
“诺!”
众亲卫齐喝。
旁边杜楷,心中也不禁为之触动,当真天下英主!
河堤不破,加固河堤说白了就是小事一桩,一郡之主官能亲自阵前督察,亦是不错。可君侯万金之躯,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