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卫觊率领原本属于姜叙管辖的羽林骑,出盐监大营时,已经是入了夜。
两千余骑行进可不比十余骑纵马,等抵达安异城外时,就已经过了子时。
这个时候,安邑城门早已紧闭。不过,隆隆的马蹄声,也惊醒了夜间守卫城门的魏军将士。
魏卒探出女墙,望向城外,之间外面火把如若繁星,人嘶马嚼之声不绝于耳。
“尔等何人?”
魏卒高呼一问,也没有太多的防范之心。毕竟,这安邑北面有着本朝数万大军在闻喜,东面是大山,南面又有周王行驾在此。若是敌军的话,早就打起来了,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来到安邑城外。
“吾乃当朝国相卫觊,速速开城!”
卫觊纵马上前,冲着门楼上高呼一声,感觉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那魏卒也当即吓了一大跳,居然是国相贵尊。于是匆忙回道:“国相稍后,小的去请官长来!”
说完,魏卒便匆匆下楼,越过距离城门百余步的空旷区,来到一间民舍前。
“两位兄长,城外国相叫门要进城,劳烦通禀一声。”
魏卒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将士,谦恭的说道。
“嗯,等着!”
一人随意回了一声,进入民舍内。
不一会,只见负责城门守卫的官长便走了出来。盯着那报信魏卒,问道:“可曾看清,是卫国相?”
“这……天色昏暗,不曾看清。不过,想来应该也无人敢冒充国相吧!”
魏卒迟疑了下,实话说道。
“那国相几人要入城?”
“不晓得,城外火把如云,一大片,都是骑兵!”
“嗯?”
官长一惊,眉头紧蹙起来。随即说道:“好了,汝先回去,某稍后便至。”
“诺!”
魏卒应声而退,再度朝着城门奔去。
那官长见魏卒远去,回头冲着亲信言道:“速速乘吾快马,如实通报将军,言事有变,吾先拖住!”
“诺,小的这就去!”
“走,吾等上城!”
……
官长很快就来到城门楼,望着城外,面色也是一变。这兵马可不少,今日国相下午出城,现在便调兵回来,当是去周王处请来援军。
那么,周王的兵马,岂不是也随时即到?
“尔等何人?”
官长心中虽然纠结,但仍是喊话城外。
卫觊不由恼火,近前数步,高声呼道:“吾乃当朝国相卫觊,速速开城!”
“可有凭证?如今汉军压境,卑职不敢疏忽职守!”
城上官长有板有眼的回道。
这个时候,卫觊心中顿时感觉不对劲。出城明明已经与裴羲商量好了,今晚南城门要换上亲信,怎么还有这么多事。
“哼!”
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城门不开,自己也进不了城。卫觊冷哼了一声后,还是将腰间佩印,递于亲卫。
亲卫纵马来到城下,上面当即吊下一竹篮,亲卫将佩印置于篮中,又吊了上去。
官长察看了一下佩印,确实是国相之印。只是,现在又该如何拖延下去呢?
而且,现在局势看起来有些不妙。国相明显是发现了端倪,这才从周王处请来兵马。现在,恐怕将军才刚刚出动不久啊。
“卫国相,城内宵禁已开,卑职无令不敢开城!”
说完,又将佩印放回篮中,命人放下去。
这下,卫觊那还能不知晓出事了。原本安排的守卫明显已经被换了,当即喝道:“愚钝小儿,周王大军稍后即至。尔等附之恶徒,待周王大军入城,焉能存之?此时弃暗投明,方为正理!”
卫觊把话一说破,城头上的官长以及诸魏卒都是大惊失色。官长是没想到卫觊真的知道将军要反,魏卒则是没想到城内可能有人要作乱!
毕竟,这话从国相口中说出来,城外又有兵马聚集。只要脑子没进水,都能猜到城内有大事发生。
“官……官…官长,吾等,还……还是开城…吧!”
一名低级军吏,见这阵仗,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还是斗着胆子向长官劝言道。
当兵的最怕的就是政变,不论成功有否,但凡与失败者有点牵连,军中自上到下,都不得好。尤其是他们这些军官,很可能全都被当做附逆处理。
这下,那官长也知道瞒不住了,可现在突然又对将军失去了信心。谁知道周王兵马何时到,万一稍后即至,那将军看起来没有丁点胜算啊。闻喜的兵马,想要赶到安邑,再快也得明后天了。
就在那官长迟疑间,只听闻北面亦是隆隆声骤响。
所有人都不禁回首北望。
在这寂静的夜晚,漆黑的的黑幕之中,那声音无疑踏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站在城头上的官长,心头一松,端目望去,尚且还看不到什么。
不过,现在凉风习习,亦无燥气,肯定不是打雷。那么,定然是北面闻喜的骑兵大部南下了。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动静。
听这声音,只怕不下万骑啊!
没一会,官长再望去时,便能从黑夜中,依稀看到点亮光。
接着,一点点火光腾现,最终汇聚成一条夜色中明亮的长龙。
那轰隆声,也愈加响动!
卫觊心中不镇定了,没想到李傕居然如此果断。闻喜与安邑的距离比盐监还要远上一些,可李式帐下骑兵却只比自己慢上半步。
难道说,李傕这贼厮,进入王宫前便已打算好要行逆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