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门城门突然打开,无数的溃兵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涌入城。
而身后的周军却是时缓时急,紧紧贴着溃兵的后脚,打算趁机杀入城内。
雍门是洛阳西门的主门,旁边还有大小四个副门,能够同时容纳几十人出入。
但现在仅是中央大门打开,在近万溃兵拥挤之下,入城的速度反倒是比往常差了三分。
腿脚慢的溃兵,在周军杀至眼前后,立马就丢下手中兵刃,跪在地上投降。周军先锋也不管这些降卒,仍旧往前冲杀。
每进一步,便有连绵不断的溃兵选择投降。直到,杀入城门洞内。
此时,方有周军高呼:“跪地降者不杀!”
许多进城后的溃兵,正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是回军营,还是直接回家的时候。见周军已经入城,尽皆放弃逃走,跪地请降。
他们是居住在洛阳城内的人,家中妻小尽在城内。周军业已入城,再抵抗只会连累家室。
逃跑?
周军都入城了,还能跑到哪去?抛妻弃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城头上的二十来命留守士卒,也早早丢下武器,跪在门楼左近,等待着自广阳门杀来的周军收纳。
至此,洛阳城已经算是破了。
夏育等一众将校入城后,便在雍门这里建起中军。指挥大军入城,以及降卒看押的具体事宜。
“启禀卫尉,王师帅遣人来报,内城并未攻下,现已退回。”
一名传令兵飞奔跑上城楼,汇报王方所部的情况。
夏育点了下头,冲着传令兵下令道:“立即回去告诉王方,派人夺取东门及北门,严防叛贼出逃。”
“诺!”
传令兵接下命令,应声退去。
随后,又是一人上前,报道:“卫尉,张校尉和樊校尉已至。”
“噢,速使其入内。”
门楼大殿殿门一开,张绣和樊勇一身血色,径直入内,执见礼于殿内诸将。
“张佑维、樊士毅,今夜夺城之功,非汝二人莫属矣!”
夏育看着进来的两人,立即赞道。
张绣、樊勇拱手直言不敢当,谦逊让之。
而后,夏育等人安排诸事。择一校兵马,将所有降卒尽皆驱出城外,看押一处。其余兵马先占据洛阳诸门,而后合围内城。同时,又派军中军务队人员,安抚外城民心。
洛阳一十二座城门尽在掌握,各部兵马齐聚内城前后,周军尽数按兵不动,原地作休,静候黎明到来。
内城之中。
司马防早已六神无主,呆在府内,思虑对策。府外,洛阳城内稍有点名气的世家、豪强,都派人前来问策。
只是司马府大门紧闭,又有司马氏私兵把守,任何人不得入内。
司马防这般举措,让所有人都不禁吊起心来,惶惶不安。占据洛阳,并非是司马防一人的决定,更是由潘氏为代表的城内世家、豪强所有人的决定。
因为司马防与潘勖有官阶在身,自是以此二人为主。然,现在周军大兵入城,守军死伤殆尽。潘勖也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降。城内唯一能主事的司马防,也紧闭府门。
不少家族都在想办法去联络外面的周军,尤其是樊稠、张济二人。
区区内城,也已是危在旦夕。
这些情况,司马防哪怕是没有看到,也能想的到。事至此刻,大势已去,非人力可挽。
如果说今日之败,是俞涉被周军发现,夏育将计就计,那还有些许坚持的希望。可事实并非如此,自己还是大意了。
从俞涉抵达洛阳城外,一日夜的时间,自己从未见过俞涉之面,只见过那几名所谓的楚军斥候。
唉!
自己还是被楚王大军进抵伊阙的好消息,给冲昏了头脑。缜密不复,致以失事。
细细想来,那所谓的俞涉所部若是周军假扮,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而周军既然能假扮俞涉所部,真的俞涉部曲,只怕根本没出大谷关,亦或者已经败亡。
现在城内人心惶惶,周军占据外城。纵是此时,楚军打破伊阙关,也无济大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灰心丧气的坐在烛台前,司马防连连叹气不止,脑海中更是一片混乱,不知所从。
次日一早。
司马防再度穿上儒甲,整戴完毕后,岀府上城。
城外,原本内城与外城的里坊、市防预留的空旷区。现在已经挤满了严阵以待的周军士卒,尤数西门外兵力最多。
站在城楼上,司马防能够看到周军的中军大纛。一群披挂甲胄的将校,正指着内城城墙,议论纷纷。
再回头观望城上兵卒,皆是垂头丧气,忧心忡忡。看起来,毫无战心!
也是,想来昨夜那余下的一个时辰不到的黑暗。内城里居住的世家、豪强,都已经派人联络了周军。
这些世家私兵,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打仗!
“来人,派人去城外告之周军主将,约其阵前一叙。再着人去廷狱,将杨懿等人,尽数带至城墙!”
司马防心中决断立下,跟身旁亲卫说道。
既然事不可为,那便不为之了。如今,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周王不会看到自己仍活在世上。
所以,尽力保全家族吧!
自己不知道自河东南下的周军,有没有突破箕关。如果没有,自是再好不过。如果真如杨懿所言,周军杀至温县,肯定会抓捕司马氏一族。
呵呵,想当初,常自诩稳重多谋,才华横溢,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