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公,那接下来如何行事?若是依照原定,恐怕不足成势!”
董昭翻过太原郭氏一族的话题,转头问向王允。按照原本的计划,诱使颜良出兵,使之攻河东。而后,汉军主力出涅县,夺取上党战略要地。如此一来,只要夺回上党,大汉就又有了几年积蓄实力的时间。
绣衣使知道李傕与赵国的联系,也知道这其中有着关中韦氏的参与。至于韦端和李傕是否全都暗中投了袁绍,则不太确定。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张杨率大军一动,赵国理应也会心急,将攻取河东的时间提前,以免事泄。可惜,显然周国的调查司也清清楚楚的掌握着李傕的一举一动。现在李傕举事失败,赵军自然也就没了进入河东之机。
亦或者说,赵军从始至终都识破了司徒公的布局,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借此伏击进攻上党的朱儁所部。若非司徒公提早发现不对,在张杨率军拿下端氏后,使其就地驻扎,不再攻取高都。而朱儁所部,则继续南下,试探赵军的部署。
现在,局势彻底明朗。
大家伙摆弄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汉赵争上党!
“周之贾诩、郭嘉,赵之田丰、沮授,皆世之大才,可惜不能为吾所用。”
董昭一问,王允并没有立即回答,反倒是感慨了一声。自己足智多谋,腹藏万机。没想到那贾诩、郭嘉、田丰、沮授,也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徒。
好在,自己也绝非没有胜算。
因为,周国已经计成,想要坐山观虎斗,轻易不会攻己之腹地。
“公仁,高逆的打算,汝可看的清?”
王允目光一转,看向董昭,询问一句。
董昭点了下头,答道:“周国想要脱身于外,静候吾大汉与赵国拼个两败俱伤,而后趁机谋利。不得不说,这场博弈之中,周王胜了。”
“确实,那贾诩和郭奉孝,果非虚名。不过,公仁可还有所答?”
“嗯?”
董昭疑惑的看了一眼王允,而后言道:“有!”
“且讲!”
“司徒公,去岁周军伐蜀失利,可谓是予了周军当头棒喝。其朝必以为刘益州病故,巴蜀权争严重之时,可轻易而下之。只是,让彼等没想到的是,有着诸多世家响应,汉中张鲁配合进攻,三路下蜀,竟无功而退。”
“究其原因,一者事出仓促,周军精锐未齐,贸然出兵,反倒使得巴蜀同仇敌忾,不能出仗势直下。二来,关凉之地,千里边防,也使得周军不敢全力南下攻蜀。黄权区区万人,严守诸关,便使得周兵寸步难行。”
董昭说到一半,王允突然插口说道::“公任,天下皆知,周之所败,乃张松合纵之功也!”
“昭不以为之!”
董昭出口驳决,继续说道:“司徒公,不可否认张松乃非凡辈。然而,只要周国各军精锐齐聚,纵是巴蜀合力,亦不能当。更遑论,地分多势,令出多主乎?”
“周之所败,实乃顾虑颇多。西北两陇,需防鲜卑,北地、上郡一样如此。河东要防吾大汉与赵国,弘农又要防楚国。故而周军虽然抽调四军精锐,却只是驻守陈仓,观察局势。却不知,如此一来,力不能聚,自是给了巴蜀喘息之机,方得败战。”
“唉,公任可继老夫之志也!”
董昭说完,王允不禁面露喜色,欣慰而言。
时隔半载,周军伐蜀的布局,几乎已经被天下各方势力摸出来了大概。毕竟这种大规模战事结束后,压根就封不住悠悠众口。
董公仁所言,正中其要。
周兵之败,非是败在地利、天时、人和,而是败在迟疑不决。
当然,放到自己身上,亦是如此。
毕竟,周国家大业大,即便是没了刘焉病故的契机,也一样可以多花费些时间,逐渐蚕食巴蜀。又何必冒着后院起火,孤注一掷的全力进攻巴蜀。
所以,今日周国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在围绕着伐蜀做准备。
得了王允夸赞,董昭面色古井无波,继续言道:“司徒公,昭以为周兵目的在于离石。离石乃古之要塞,屏障河东、上郡。周若得之,聚高奴之兵在离石,以一军精骑在北地,足以兼顾周国北面千里边防。河东有离石、箕关在外,则可安心生产,足兵足粮。”
“函谷、潼关又是大河要塞,周国守备军守之即可。再加上河首宋建实力大损,无力东出。也就是说,周国只要拿下离石,就可以抽调起码六军精锐,付之巴蜀。”
董昭说完,王允欣慰的点了点头,面带喜色的说道:“所以,离石,让与周国又有何妨?”
“可如此做的话,周军便可朝夕而至都城外啊!”
“若能取胜,晋阳可为陪都!”
王允丝毫不在乎的说了一句,只要能够在这场与赵国的角力之中获胜,晋阳的重要性也就大大降低了。
“司徒公究竟有何打算?赵国势力庞大,朝夕不足灭之!”
董昭有些摸不清楚王允的打算,以现在自己掌握的情况外,纵是诸事皆顺,大汉也最多不过夺赵之数郡,扩充实力而已。
可整个赵国,能比晋阳适合做都城的,也唯有邺城一地啊!
董昭的不解,王允看的清清楚楚,但也没有向其讲明。不是信不过,而是担心其劝谏自己啊。毕竟,此计委实过于冒险。一旦有所失,必是身死国灭。
终不得解,董昭虽然有些失望,可也对王允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