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黑暗的街道中,一声高呼顿时在这冷静的夜空中,掀起千层浪。
将令一下,城内赶来支援北门的蜀兵,顿时悉数大呼,飞快朝着百步外的城门杀去。
城上弓弩手当即发矢,以为下面门洞内的袍泽争取时间。
门洞之内,将两扇沉重的实木城门打开后,诸周军内应也纷纷拔出腰间的环首刀,聚集在门洞入口,紧紧盯着对面。
敌众我寡,唯有仰仗这略显狭窄的城门洞了。
而夺占了左右箭塔的周军内应,在半途中亦是听到北门处传来的喊杀声,立马加快了脚步。他们必须要守住已经打开的北城门,只要大军入城,所有人的封赏都会极为丰厚。
可若是得而复失,那便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性命!
城外的护氐军将士,亦是心中着急起来,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朝着那百余步外的门洞飞奔而去。
“杀!”
区区百步,区区十余弓弩手,怎么可能拦得住数之不尽,一拥而上的蜀军。
几十名蜀兵,率先越过上面弓弩的封锁,冲进门洞内,与坚守在此的三十余名护氐军士卒,展开厮杀。
两方皆怀必死之心,悍而无畏,手中的刀刃,径直朝着对方砍去。而面对砍向自己的刀刃,却视为无物。
一声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出,伴随着的便是连绵不绝的惨叫。
不少人身中数创,仍凭借余力未消之际,再度挥使手中环首刀砍向对方。
短短不过三两息,便倒下十余人,余者更尽气力厮斗。
“杀!”
又是一阵呼声,迅速赶至城门一二十步的护氐军将士,皆是大喝一声,涌入门洞,支援那片刻间几乎损失殆尽的袍泽。
瞬间涌入几十名护氐军将士,守军攻势腾然一挫,互为搏杀。
随着城外大军的逐渐赶到,小小的城门洞,也变得异常拥挤。前面的将士在奋力的击杀敌军,以望将守军杀退,冲入城内。而身后的将士,则是不断的挤进门洞,补充前面的消耗。
蜀兵亦是如此,后面不知状况的士卒,往门洞里面挤。前面酣战的士兵,退无可退,只能以死相拼。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莫过于此。
两方将士,皆是不断的往门洞内填着人命,每死一名士卒,都会有人瞬间被挤上去。
呼吸间,便有人被乱刀砍死,也有人被践踏而死。
短短不过一刻钟的争战,小小的门洞内就堆满了尸体。两军厮杀最激烈的地方,已经聚集起半人高的尸身。士兵们不断的踏着尸体,朝对面的人砍去,个个面红耳赤,珠目充血,容相狰狞,甲衣血染。
伤亡一重,两军的差距便体现了出来。
常年奔走山林之间的护氐军将士,显然比长于富庶之地的蜀兵要坚韧许多。再加上身后那严苛的军法,护氐军将士在损折了两百余人后,仍旧勇力不减,嘶吼着朝着蜀兵杀去。
反观蜀兵,面对凶悍的敌人,以及逐渐增长的伤亡,开始不断的后退。
只是,身后都是人,这一退,气势便彻底一泻千里了。
于此地形交战,气势落了下风,想要再扳回来,几乎不可能了。
几乎是一瞬间,蜀兵骤然溃败。
从第一个转身想要朝后跑的蜀兵被护氐军将士砍死后,其周围的蜀兵也开始往后跑,连带着所有人都开始往后跑。
狭窄地形,人人相挤之下,朝着后面跑,可跑不过追着砍的周兵。
敌人露出后背,再无抵挡,最开心的莫过于冲杀在前的将士。当即放开手脚,一把环首刀随便挑了个人便砍了过去。
整个门洞的局势,顷刻而转,不断前进的周兵,将逃跑的蜀兵砍翻在敌,勇往无前。
这种状况,持续了不到半刻钟,便因为蜀兵悉数逃出门洞而止。杀入城内的周军将士,也相应散开,追杀一股股逃窜入道中小巷的蜀兵。
随着越来越多的周军入城,这座阴平塞邑,就此易手!
一夜之间,周兵稳定了江油形势,两千五百余蜀兵,死者近千,余者悉降。
拿下了江油,窦茂也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安排各曲,坚守城池。天亮之后,又责斥候,打探江油南面状况。
江油不过下县,口户不足三千,府库有粮五千石之余,足够让原本的守军吃上一月了。但对于兵力众多的护氐军而言,远远不够。
斥候不仅仅是要打探南面涪县的消息,谨防此处蜀兵沿江北上相攻。还要查寻江边村邑,换取粮秣,以供应将士。
于此同时,东路军的赵衢、周瑜、朴胡等人,亦是将兵四万人,来到了垫江城下。
第三军一万五千余人,第八军一万八千余人,賨兵近六千人。
旗鼓招展,至之江水。
垫江,地处西汉水、涪水、潜水相汇之处。
然而,大军赶到之时,让人意外的却是,荆州军先于他们一步,驻营在潜水南岸。
随之,周军驻营潜水北岸,两军隔水相望,同觎垫江。潜水之间,荆州军战船,亦是来回巡视,兼顾左右。
营垒初建,赵衢便责信使,过潜水至荆州军军营,欲邀蔡瑁一叙,共讨破敌之良策。
信使,也将赵衢的原话带给了荆州军主将,不过其人非是蔡瑁,而是荆州大将王威。
待到信使回到自家军营,中帐已成,遂报于赵衢、周瑜。
大帐内,原本在商议如何渡过西汉水,攻打的垫江的两人,互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