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陶司令少言寡语,郁郁寡欢,徐政委想要劝一劝,却终究没说出口。
能说什么呢?对于陶司令这样的军人,任何劝慰和开脱都是一剂毒药,能把他的耻辱感激发得七窍流血。
思索再三,徐政委只有找来一瓶地瓜烧,陪着陶司令一起喝酒。
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陶司令是个好酒量,能喝多少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和心情有关。心情不好时,二三两便醉,心情好时,喝一斤照样面不改色。
眼下的陶司令,几杯酒下肚,就已经有些醉意了,他盯着酒杯,不看徐政委,就是一杯一杯的喝。
要是往日,徐政委早就劝住了,但是今天,徐政委没有。
只有徐政委明白陶司令,虽然陶司令一言不发,但是徐政委知道他此刻的心正在淌血,他的耻辱浓得化都化不开。就让他借酒浇愁吧,虽然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但没有酒,他的心会碎裂。
话还是陶司令先说出来的。
“老徐啊!耻辱啊!这一仗下来,作战部队几乎伤亡殆尽,我拿什么给军区说?我说鬼子太狡猾,大过年的发动突袭,实在是卑鄙?
我说作战部队伤亡惨重,是为了引开敌人,保住野人沟里的军分区机关?
我说我派出去的人没能引开敌人,最后是拜小鬼子所赐,网开一面才让我们死里逃生?
耻辱啊,耻辱,一败再败,满盘皆输,我必须到晋察冀军区亲自去一趟,向聂司令详细说明情况,顺带负荆请罪!……”
徐政委想劝,可欲言又止,他在心里仰天长叹:
“唉,老天,除非是给军分区一个机会,让军分区立马打个胜仗挣回一点面子,否则,我的老伙计,他过不了这个坎啊!”
陶司令第二天就出发了,他只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工作,带着一个排就上路了。
他骑上他的雪青马,嗓音低哑地对警卫排长说了声:“走吧。”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甚至没有回头向送他的几位战友说句话或是招招手。
没有人怪陶司令,他们知道,他们的陶司令,此时是怎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