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刻!”言暮慢慢撑起身子,端坐着看着师父。
梅川听到言暮的话,煮茶的手也不禁顿了顿,北郭先生反而开怀地笑道:“果然,我的小徒儿就是天纵奇才!”
“此地是天机老人,依奇门遁甲,承八角山脉,顺易水河踪,所划出的世外之地,一般人若不是经主人带入,根本就进不来。”
言暮一听到天机子,便好似喝了补药般来了劲,只见她连忙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那师父,为何天机老人会把这好地方给了你?”他自己却安居于又高又不便的天机山呢?
北郭先生最终还是忍不住,捏了一下言暮的小脸蛋,心满意足地解释:
“这处本来是送给我的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的!你师祖死后,这好地方自然留给她最得意的门生。”也就是她北郭先生!
那天机子和师祖又是什么关系呢?言暮虽然很想问,但自觉不妥,便只得吞了口涎沫,把话给收进肚子里。
怪不得,师父乃前朝公主,掌握着皇家秘辛,连她娘亲都知道,师父住在幽州易水镇,有心人要找她,哪里会查不到,却无一人能真正进来,这就是所谓的“遗世于天下”吧!
北郭先生看着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不知想什么的言暮,心中极是欣慰,出山入山之路变化无穷,甚是复杂,那日月黑风高,这小徒儿竟能全部记得,安然回来,果然是一等一的聪颖!
“对了!”
北郭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梅川,眼神带着一丝疑虑:“阿川,你的右手怎么了?”
言暮闻言,一下子便把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开,也跟着转过头盯着正在煮茶的阿川叔那只常在素衣下的右手。
只见他一听到师父的问话,右手不自觉地又顿了顿,甚是细微,但在言暮和北郭先生的眼内,早就暴露无遗。
言暮不用掀开看,都能猜得出,阿川叔应是小臂上被刀剑类的利器伤到了。
被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的梅川,神色不见变化,幽幽地吐了四个字:
“遇刺客了”
然后,整个庭院便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梅川将热水倒进装着茶饼的陶壶里。
过了好一会,言暮觉得自己盯着的眼睛都要发酸了,突然,一阵剑光闪过,北郭先生刹那拔出放在身边的青鸾宝剑。
言暮敏锐地抓起剑站了起来,眼神警惕耳听四方,以为有什么异样。却不料,转头一看,见到师父的剑,正直直地架在阿川叔的脖子上!
“给老娘一五一十说清楚!”北郭先生没了往日的悠然自得,眼神里,反而有些委屈?
言暮愣愣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只听到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利剑的阿川叔,眼神稍微有些闪烁,艰难地吐了四个字:
“都杀光了”
“我数三声,不开口,我就把你左手也废了!”显然这不是北郭先生想听到的全部,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狠厉,但听到言暮的耳中,却又带着半分脆弱:“三,二……”
梅川始终是拗不过,开口徐徐讲述道:“昨日去镇上采买,跟了二十个尾巴,我引他们进林中全部杀了,但……”
“但?”言暮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听着大人们的对话,只见师父咄咄逼人,架在阿川叔脖子上的剑也多深了一度。
梅川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热水慢慢放下,继续说道:“是我生疏了,被不小心划伤右手,没伤经脉,就留了一些血。”
北郭先生听完,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一阵剑风,宝剑收鞘:“刺杀你的人是谁?”
“毛家的人。”阿川叔从怀里掏出一个他从刺客身上搜出的,雕刻成羽毛状的令牌,这是毛家暗卫的标志。
“毛家就死剩一个毛方,不是他还是谁!”
北郭先生已恢复原样,慢慢地坐在蕉尾琴边,拿起早已冷掉的茶,一口喝进肚子:“我于应晖,屁用都没有!他的目的就是你!”
“是。”梅川见状,连忙把热茶给她续上。
“是因为梅岐!”北郭先生看着杯中普洱浓郁的茶汤,好似黑血般沉重。
“是!”梅川那张万年不变的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为难。
北郭先生看了看梅川,若不是他受伤了,自己也不得知应家的狗早就欺到自己家门!纵然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但这世间他们唯有彼此,若此次他伤到的不是手臂,而是……
沉吟不足一刻,北郭先生看着苍茫天地,终是把那普洱茶喝进喉咙。
“小徒儿,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杀李侗那厮吗?”
北郭先生轻声唤道,站在一旁的言暮立刻探头看向师父,见她恢复了那一贯的潇洒神色,言暮便不由得放下了心头的担忧,点了点头。
“帮师父一个忙,查清楚此事前因后果!”
言暮听到北郭先生话,像只见到食物的兔子那般,睁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好似星光点点,抬起的眉毛毫不掩饰地张扬着她的喜悦。
“是!师父!”
一瞬间,言暮小小的身影便飞出了北郭先生的视线中。
“诶!没叫你马上啊!”。
北郭先生愣愣地看着已经走远的言暮,都快傍晚了,吃完晚饭睡一觉再启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