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青白玉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噼啪一声,瞬间裂成一滩碎片,七零八落地躺在地板上。
刚过及笄之年的应茵茹,身穿一件月白色滚边刻丝缎袍,逶迤拖地金彩凤纹洋绉裙,华贵之姿不言而喻。此刻,本应是应氏的天之娇女,却因为一桩荒唐的婚约怒不可遏。
只见她一双杏目怒气冲天,饶是名艳天下的甄姬之女,白皙的鹅蛋脸,雅致清丽的五官,端得上是亭亭玉立。可美中不足的是,应茵茹长得太像应明,甄姬之美,她独继承了三分。
可就这三分,已然是赏心悦目,可想而知,甄姬之美!
几个下人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没有一个刚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唯独一路伺候茵茹郡主长大的许嬷嬷,担心小郡主伤心劳神,一直苦苦劝道:“好郡主,咱们别生气,莫伤了神!”
茵茹郡主秀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委屈巴巴的模样,见者犹怜:“毛家简直在痴心妄想,毛元青这没皮没脸的哪里配得上应氏的金枝玉叶!”
她看着晖帝赐下的珠宫贝阙,珠翠罗绮,只想将它们一把火全烧了!她心中无比的恨,那道谕旨下来,她便心神俱震,连忙派人去查探,这毛元青是什么来历。
谁知道,毛元青不过是个区区五品羽林中郎将,还不知是不是靠他爹才能当上的,虽说莫欺少年穷,但偏生这毛元青早已娶妻,家中还有一儿一女,任是他的正室还是上个月才暴病去世。
这没过一个月,就急着娶别的女子,这一点,可见人品!
许嬷嬷站在一旁,拿出丝帕为茵茹郡主拭泪,她也是愁容满面,明知这毛元青绝不是应家掌上明珠的良缘,但那道圣旨写得明明白白,若是以前太子还活着,哪里还有这种破事儿。
怨就怨,成王败寇,就算了金枝玉叶,也只得寄人篱下啊!
许嬷嬷不敢劝她嫁,这般就等于推着自己的心头肉进火盆,如何忍心。但也不敢劝她不嫁,不嫁就是抗旨,如今明王府失去了顶梁柱,太子妃被强留在宫中,大公子也去了天机山,就算他回来府上,也是无补于事。
她能笃定,现在晖帝对明王府,尤其是大公子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太子生前所建立的一切全部杯葛,而大公子就算他最大的威胁,明王府已经如履薄冰,一旦茵茹郡主抗旨,连累的不止是明王府的上上下下,连大公子都会被牵连,甚至……
“郡主!郡主!”突然,一位侍女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房中,许嬷嬷正想责备她不守规矩,却听到她喘着大气说道:
“王妃!王妃!唤你进宫会面!”
“娘亲!”仍怒火中烧的茵茹郡主,一听到自己久未见面的娘亲传唤,突然心生一丝激动,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忘了刚刚的忿恨,露出了微微笑意,眼睛立刻变得明亮。
“快!许嬷嬷快帮我梳洗打扮一下,我要入宫见娘亲!”娘亲终于肯见她了!
许嬷嬷听罢,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
“师父吃枣。”
言暮今日精力十足,早早就把要砍的柴给劈好了,还顺便爬上八角山,摘了些又大又圆的刺枣,洗得干干净净,恭敬地端到正在抚琴品茶的北郭先生面前。
北郭先生一见大果儿,便美滋滋地拿起一只吃了起来,心满意足地看着小徒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的剑你练着合适吧?”她边嚼着清甜的果肉,边问道。
她得知先前给小徒儿买的大宝剑断了,便盘算着要买把新的给她,谁知小徒儿嫌弃这边镇小物稀,说要过年时回盛京再买,她便借了自己的青鸾宝剑予她。
青鸾宝剑是她的师父,言暮的师祖燕南归的佩剑,剑身柔软锋利,百弯不折,她有点担心小徒儿用不惯。
物似主人形,燕南归潇洒fēng_liú,亦退亦进,这把青鸾宝剑亦如其人。然而言暮端正素直,心思无邪,一往直前,如此万变的剑不一定适合她。
然而言暮点了点头说道:“剑刃锋利,削铁如泥,予师父合适,予徒儿并不算就手,但练着也有些意思。”
“有意思就好!”北郭先生笑了笑,小徒儿这老老实实说真话的模样多可爱,先前居然还敢说谎骗自己,被她罚了一顿变得更乖了,今日还懂进贡好吃的。
就在北郭先生乐津津地将言暮的乖巧归功于自己时,只见对方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忐忑地问道:“师父,我最近能不能去一趟江南?”
自从知道自己的亲爹言不惑有可能是应昭,她便心乱如麻,直想冲回去江南调查那彩云髓的出处。
北郭先生听罢,眨巴了一下眼睛,也不必多想,直言道:“不行!”
“为何?”言暮一听到北郭先生否绝,便立刻嘟起嘴,皱起那双小小眉头,眼神委屈且不解地问道。
“你阿川叔先前去镇上采买,听到你在桃花镇干的那些事,回来跟我说了。”北郭先生放下手中的青红刺枣,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行侠仗义,为师不知道多高兴!我不担心朝廷那群人能查得到你,但是以白氏的行事,一定会派刺客追杀你!”
言暮听了北郭先生的话,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但细细一想,便开口道:“就算有刺客查到我,追杀我,也不见得我打不过他们。”
北郭先生闻言,直接往这小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