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绿瓦,廊腰缦回,应茵茹快步地走在皇宫木廊之上,神色有喜亦有忧,遥看着凤阳宫的牌匾。
心中不禁想起,自己先前不知在这门前吃了多少次闭门羹,每回满心欢喜地来看望娘亲,娘亲不是已经歇息了,就是不在宫中,今日竟得娘亲如此好兴致,唤自己入宫,终于可以见她一面!
跟茵茹郡主身后的许嬷嬷,神色恍惚,她不知陪着郡主来此处多少次,谁也猜得出,甄姬很明显就是不想见这个女儿。
这一路,她不是少见甄姬对大公子的偏心,似乎她全部的爱意都给了大公子,就连这一分一毫,都不愿留给茵茹郡主,可怜她的郡主,还巴巴地认为,是自己不够优秀,不能取得甄姬的顾怜。
简直是胡说,她这个天上天下的郡主,每回到了甄姬面前,都卑微得不堪一击。这种节骨眼,唤郡主入宫,能有什么好事呢……
“娘亲!”应茵茹迈向那华贵的宫殿木门,只见甄姬早已端坐于茶桌旁,一派雍容华贵,只这般不动,便生了万种风情。
“都下去吧!”甄姬也不看来着,只是静静地吩咐道。
下人们闻言应诺,一眨眼便全退出了寝宫内,偌大的室中只剩下二人。
“娘亲?”茵茹慢慢地走近,闻着那熟悉又陌生的熏香,战战兢兢地又唤了一次。
甄姬闻言,浅浅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微笑地转过头看着来者,破天荒地说道“快过来让娘亲看看!”
许是第一次听到甄姬如此温婉轻柔地对自己说话,茵茹一双跟应明一模一样的眸子,喜笑颜开地对上了她的娘亲,立刻快步上前坐下。
一看茶桌上的茶点,都是她喜爱的,心中忽生一股暖流。娘亲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不然怎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呢!
甄姬浅笑,一双美目流转在茵茹的小脸上,不知她心中何想,但脸上依旧是那不变的笑,只听到她幽幽地说道“咱们茵茹也有十五了,娘亲当年也是及笄之年,嫁于你父王的呢!”
茵茹定定地凝视着甄姬的那双眼睛,似是在笑,但总有一丝不明所以的情感。
“我听说了皇上的赐婚,毛元青人中龙凤,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下一刻,她却听到自己的娘亲,说着让她毫不赞同的话。
茵茹心中一惊,诚然,在迈进这个宫中,她的内心就决定了拒婚“但是我……”
“良禽择木而栖,毛元青背靠毛氏,毛氏当得上是大恒的顶梁柱,你觉得不够吗?”甄姬柳眉嫣然,唇嫣如樱,却吐纳这让茵茹觉得荒唐的话。
毛氏,是应晖的党羽,他们一直在朝廷上与父王分庭抗礼,难道娘亲真的不知吗?
甄姬看着茵茹颇为抗拒的神情,眼中的温柔愈盛,嘴里的话愈发娓娓动人“自古皇室女儿,多为和亲而嫁。这可能是圣上给你最好的选择了,嫁于毛氏,留在盛京,还能留着娘亲身边,陪陪我,让我抱抱孙子。
“若不然,你便要和亲了,嫁到那些偏僻小国,便再无希望了!”
甄姬的话好似掺了毒的蜜糖,慢慢地喂到茵茹的嘴边,久未尝过母爱,早已焦渴难忍的女儿,如何能够抵挡那份久旱逢甘霖的爱呢?
“乖孩子,听娘亲说一句,嫁吧!”
茵茹看着甄姬那双哀切的眼神,心中涌出一股激动和温暖。想不到,这么多年,娘亲第一次肯正眼看她,竟然是因为一桩糊里糊涂的婚约。
算吧!就这样吧!或许毛元青真的不算是最坏的选择。
甄姬见茵茹的眼中全然是放下,应是说服了她,便将自己的目的,渐渐透露出来“你皇兄知道了,怕是也会担心你!”
皇兄,茵茹一听,便回想起以前娘亲偏爱他的时光,但她从来不恨皇兄,她的皇兄温润如三月暖阳,心中怀着天下家国,小时候每当她躲在角落流泪,第一个找到自己,为她拭泪,宽慰她的,一定是皇兄!这样的人,她怎能去嫉妒,怎能去怨恨?
“茵茹,开心些!娘亲怕你皇兄知你不乐意去嫁,到时冲撞了圣上,我的乖女儿,便要派去和亲了。”甄姬一边安慰,一边抚摸着茵茹的后背,或许的第一次被娘亲抚摸,茵茹突然感到,一丝渴求已久的幸福。
她低垂下眼眸,心中也明白皇兄是爱护自己的,她也不想看到端正大气的皇兄,因自己的事而陷入为难“娘亲,你放心!我若见到哥哥,定然会跟她说,是自己乐意去嫁的。”
甄姬听罢,喜极一笑,弯起的眉眼尽是愉悦,只见她连忙抓着茵茹的玉手,柔声说道“以后多些过来,娘亲要亲自教你礼仪!”
茵茹心中高兴极了,连忙点头,好似先前那一腔对毛氏,对赐婚的怒火,全然被甄姬的一言一语熄灭得一干二净。
良久,到了要离去之时,茵茹依依不舍,甄姬眼神也流露出那只对应晏阳有过的顾怜,两母女站在门口,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才能告别。
雕花木门一关,甄姬看着冷清的凤阳宫,却突然轻蔑一笑,眼神里全是厌恶“来人!”
守在门口的宫女们,立马上前伺候,只见她指着茶桌上的茶点,冷声吩咐道“全扔了!”
左右两个宫女,在她身旁扇着微风,可她的心中依然燥热,她知道,那是因为恨!她恨透了应晖,他一定是知道,毛元青先前已经娶了正妻,现在将晏阳的妹妹为他续弦,既卖了人情给毛方,也变相羞辱了晏阳,之后,晏阳和毛方绝不会结交!
应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