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县,青山乡。
因为近些年各地反元起义此起彼伏,盗贼、流寇也更多了,许多地方乡绅、百姓便训练乡兵、结寨自保。
明玉珍家虽非乡绅,却也算是个小土豪,再加上他身材高大,目有重瞳,讲诚信、重义气,为乡人敬服,故这青山乡的乡兵也就交给了他统领。
青山乡乡兵不多,只有三百多人,除了日常训练,就是巡视各村寨,防备盗匪、流寇。
因为父母健在且年壮,明玉珍也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再加上这两年时常与妻子闹别扭,因此便整日待在乡兵营中。
早饭后,明玉珍就开始操练乡兵。
戴寿,既是明玉珍乡党、好友,又是这乡兵的三位百户之一,趁着歇息的时候笑着跟他闲聊起来。
“你这都在兵营里带了四五日了还不回去,难道上次跟嫂嫂闹得别扭很大”
明玉珍哼道“跟她一见面没说两句,就开始劝我加入巾帼社,我回去做什么怄气么”
戴寿笑道“其实我媳妇也跟我提起过这事,不过让我随口敷衍过去,就没再提了。”
明玉珍扫量了眼在营中捉对训练搏杀技巧的乡兵,皱起眉头道“何止是你我,咱们这营中,只要有媳妇的,十有八九都和那巾帼社有关系。
我听说这巾帼社背后是峨眉派,怎么也算是名门正派吧怎么弄出巾帼社这么个仿佛魔教的东西出来才来两三年,就把我们随县的女子都教坏了,真是邪气。”
“何止是邪气,我看她们还要做大事呢。”戴寿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凑到明玉珍耳边道“她们在那慈义院中训练了好几百的女兵你知道吧
那慈义院有峨眉的名声镇着呢,那个不开眼的盗匪敢打主意那她们训练女兵做什么你就没想过或者没跟你媳妇打听过”
听戴寿这么一点醒,明玉珍立马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讶然道“你是说她们想造反”
“嘘”戴寿扫了眼周围,提醒明玉珍注意。
乡兵虽然由乡人结成、以保护家乡为主,但名义上却是受元庭管控的。故而,提起造反的事,两人都谨慎起来。
明玉珍低声道“一群女子,再胆大也不可能做这般大事吧而且她们拿什么造反全靠峨眉的女侠去冲锋陷阵么”
戴寿道“我从媳妇那里可是打听到不少巾帼社的消息,她们组织比明教还要有规矩,在随县几年,各种准备几乎都是为造反做准备的。
可惜我媳妇在巾帼社职位不高,我也不好探寻得太明显,也只知道这些。
不过,若是她们真的要造反,我们可就都要被牵连啊。所以,你这么避着你媳妇不是办法,不如你假意加入巾帼社,去探探她们的底”
“你怎么不加入巾帼社去探底”明玉珍白了戴寿一眼,“让我去听一群娘们的指挥,你当我傻呀”
“那这事你当真不管”
“我看是你多虑了。”明玉珍拍了下戴寿的肩膀站起来,“一群女子,就算借给她们十个胆,也不可能造反的。”
明玉珍这话刚说完,就见一名乡兵气喘嘘嘘地跑进了营地,满脸惊恐地直奔到明玉珍、戴寿面前,叫道“统领不好了嫂子跟着巾帼社的那群女人在青塘村举旗造反,杀了村里的鞑子老爷祭旗,攻打县城去啦”
“什么”
明玉珍、戴寿都震惊出声。
因为太过震惊,戴寿起来时皮冒都掉了。
回过神来,明玉珍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才说就算借给这群女子十个胆,她们也不可能造反,结果巾帼社造反的消息马上就传来了,简直把他一张脸打得生疼。
戴寿回过神来,立马抓住这乡兵问道“我媳妇呢她也在里面吗”
“我没看清啊,大概应该也在吧”乡兵紧张的说完,就又看向明玉珍,急道“统领,现在怎么办我妹妹也跟去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世的爹娘交代呀”
明玉珍也终于回过神来,一双浓眉裹成一团。
他是真没想到巾帼社会造反,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因为乡兵来汇报时,嗓门儿贼大,几乎整个营地都听见了。
所以,这时很多乡兵都不训练了,聚拢了过来,不少人神色惶急。
正如方才所说,这些乡兵多有亲人加入了巾帼社,此时听闻巾帼社杀官造反,还去攻打县城,哪能不急
“统领,您发个话啊,我们该怎么办”
“我娘今天一早就去青塘了,肯定也在造反的人里面。统领,我要去救我娘啊”
“狗鞑子不是人,咱们村的小翠才十二岁,就被那个畜生给老子早就想杀狗鞑子了,统领,不如我们也反了吧”
“”
听面前的乡兵弟兄们一个个都叫嚷着要举旗造反,明玉珍手握着刀柄发白,却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他比这些乡兵见识多一些,知道造反不是儿戏,一不小心就会身死族灭。
虽说现在各地造反的很多,但真正成了大事的几乎一个没有,多半都被元军剿灭了。
只是,如今巾帼社已经造反,他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就算当缩头乌龟难道就能免罪吗
而且,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媳妇、姐妹、娘亲、女儿去面对鞑子的刀锋和铁蹄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妻子彭氏明媚的笑容,明玉珍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头扫视面前的两三百乡兵,他猛地拔出了长刀,高喝道“反了”
随县县城。
因为各地起义此起彼伏,盗匪、流寇四起,所以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