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队伍一共是二十五人,其中有二十名护卫是从蟒卫临时抽调的,由蟒卫指挥佥事戚景通带队,随行的还有都察院的两名书吏,还有就是巡守太监刘瑾。
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以龟速前行的巡按队伍终于到达通州,戚景通宣布:“今晚住宿通州,明日一早乘船出发。”
刘瑾踮着脚跑过来,问道:“戚将军,天色还早,为何停下。”
戚景通说道:“明日改乘船,自然要准备一下。”
刘瑾郁闷地说道:“咱们这队伍今日才走了两个时辰,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福建啊?”
“刘公公莫急,明日走了水路就快的多了。”
刘瑾无奈,只得摇摇头,回到队伍中,跟着随行队伍一起来到客栈住下。
晚上,刘瑾来到戚景通房间,戚景通沏了茶水,问道:“这么晚了,刘公公有何事造访?”
刘瑾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说道:“此次出巡既然是皇命,咱家自当遵从,但是希望张大人能早日回朝。”
“刘公公是嫌舟车劳累?”
“这倒不是,”刘瑾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戚将军有所不知,东宫有我等奴婢八人,咱家身上虽然没什么官职,可是这八人之中,咱家也算是个领头的,这次出巡福建,倘若一年半载回不来,只怕……”
原来刘瑾是担心自己离开太久,东宫老大的位置不保。
戚景通笑了笑,说道:“刘公公如此开诚布公,在下也不敢隐瞒什么,请公公放心,这次出巡不会很久的,只是大人前些时日感染了风寒,身体尚未痊愈,路上走得慢些,还望刘公公体谅一二。”
刘瑾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是咱家冒昧了,戚将军莫怪。”
“刘公公这是哪里的话,大人说了,此次福建之行,还要指望刘公公鼎力相助。”
“张大人真是客气了,咱家平日里久居深宫,什么本事都没有,让大人见笑了。”
“刘公公何必自谦?”戚景通说道,“大人说了,咱们这一路要经过十几个州府,这些知府老爷们少不得要表示一下,大人的身份多有不便,届时还希望刘公公能够替大人出面。”
刘瑾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会意的笑容,问道:“这话是张大人说的?”
戚景通莞尔一笑,说道:“那是自然。”
刘瑾越小越开心,眉开眼笑地说道:“咱家明白张大人的意思了,还请戚将军转告一声,咱家定然不辱使命。”
送走刘瑾,戚景通来到张延龄的房中,说道:“大人,刘瑾已经答应了。”
张延龄摆摆手,说道:“这里没有外人,别大人前大人后的了。”
戚景通坚持说道:“不可,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如果哪个细节露出破绽,这次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我们这边是否能够顺利进行下去,直接关系到张大人在福建安全与否。”
张延龄点点头,摆出一副正经脸,说道:“你说的也对,那本御史也要注意一下了。”
戚景通回道:“大人正该如此。”
“明日如何安排?”
戚景通说道:“明日准备船只,又可以拖上一天,后天坐船出发,途径天津卫、沧州、德州、临清……一直南下到杭州,需要路过大约十七个州府,每个州府都要停下休息,怎么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也不多啊,”张延龄皱着眉头说道,“我大哥说,要尽可能多拖一些时日。”
戚景通继续说道:“大人莫急,到了杭州便要转乘陆路,速度又会慢下来,到达福州最少也要十天。”
张延龄掰着手指说道:“也不过四十天,希望够用吧。”
“待队伍转了陆路,只怕会有凶险,若是真的有歹人行刺,打杀起来,末将会派人保护大人离开,届时大人一定要小心。”
张延龄的脸色变了变,弱弱地问道:“怎么还会有凶险?”
“白莲教残余还未清除,这些恨大人入骨,一定会找机会刺杀大人,水路不方便动手,因此,末将猜想他们可能会埋伏在多山路的温州府一带。”
张延龄心中非常不安,说道:“会不会是你多心了,出巡福建之事,这些人未必知晓。”
戚景通摇摇头,说道:“大人有所不知,白莲教暗中勾结朝中官员,大人出巡福建,他们一定会知晓,甚至此时已经埋伏起来,只等大人到来。”
“与白莲教勾结的那个何忠,不是已经剐了吗?”
“何忠背后肯定还有人,只是现在还未浮出水面,这次福建之行,说不定就能将这只老狐狸抓出来。”
张延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既然我大哥都已经安排好了,想必没什么问题,你只管依计划行事就是了。”
…………
京城之中,上高王朱宸濠看着探子送来的密报:“……沿途各地州府摆宴欢迎,来者不拒……收受金银三千余两,名贵字画若干,若是没有礼物孝敬,便指使巡守太监刘瑾直接去索要,态度极其嚣张……”
朱宸濠看得眉头直皱,自言自语道:“若是早知这个寿宁侯如此贪财,给他拿些银子就是了,这个王世杰办事着实不靠谱。”
…………
南昌府,白莲教临时总坛。
王世杰将密报递给王世乾,说道:“机会来了。”
王世乾看完密报,一只独眼露出凶光,说道:“我等着这一天很久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