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张延龄气急败坏地跑回来,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道:“真是岂有此理,那俩守门的竟然拦着不让我进!”
张鹤龄明白,这是弘治皇帝彻底要和自己撇清关系,起码是面子上要做给群臣看。
这下怎么办?
找谁去送这封信呢?
百官之中,几乎没有和自己有交情的,再加上自己在福州刚刚将人砍了个干净,现在大家看到自己都躲着走。
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李东阳,但是李东阳现在天津呢。
思来想去,张鹤龄终于想到一个人,于是将信函拿在身上,起身出门而去。
庆云侯府。
周腊看着张鹤龄的眼神极其地不自然。
张鹤龄却跟个没事人一般,喝着茶说道:“庆云侯别来无恙啊。”
周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寿宁侯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回京之后,闲着无聊,过来讨杯茶喝。”
周腊叹了口气,说道:“寿宁侯,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张鹤龄却不急不慢地说道:“本侯过来讨杯茶喝,庆云侯何故如此紧张?”
周腊心说,你大爷的,你一口气杀了那么多朝廷官员,现在大家看到你都跟躲瘟神一般,谁还敢请你喝茶?
“寿宁侯喜欢哪种茶叶,本侯这里有雨前龙井、大红袍、正山小种、铁观音,还有陕西的茯茶,要不每样包上一些,寿宁侯带回府慢慢品尝可好?”
张鹤龄不接他这茬,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知庆云侯如今身居何职?”
周腊皱眉说道:“寿宁侯明知故问,本侯哪有什么官职?”
“这不就是了,既然庆云侯无官无职,为何要和那些官员走在一起,难道这些官员平日里对庆云侯礼遇有加?”
周腊细细一琢磨,是啊,那些当官的向来看不起自己这种外戚,平日里除了弹劾自己,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自己何苦跟他们一条战线呢?
而张鹤龄虽然做起事来挺吓人的,但是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外戚,这么说来,自己应该和张鹤龄是一伙的啊!
想通这一节,周腊渐渐放松下来,说道:“主要是寿宁侯此番南巡,这雷霆手段实在是太吓人了,就连本侯这个局外人也是心有余悸。”
张鹤龄淡淡一笑,说道:“庆云侯平日里无非就是欺民霸市而已,又没有做那些通敌卖国之事,有什么好怕的?”
周腊点点头,说道:“这话倒不假,我有什么好怕的?”
“……等一下!”周腊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赶忙说道:“寿宁侯可不要乱讲,本侯向来遵纪守法,还为朝廷立过功呢!”
“庆云侯莫要急,在下又不是来查案的。”
周腊苦着脸说道:“寿宁侯今日到底有什么事,还请明示。”
张鹤龄感觉差不多了,便说道:“南山盐坊,庆云侯知道吧?”
“当然知道,你搞的那个盐坊,日进斗金,多少达官贵人都在眼巴巴地瞧着。”
“怎么,庆云侯也想分一杯羹?”
周腊点点头,但是马上又摇摇头,说道:“谁不知道你那盐坊里有陛下的股份,大家也只是眼馋罢了,却是不敢有什么想法。”
张鹤龄又说道:“若是在下有其他生意,庆云侯有没有想法?”
周腊两眼放光,问道:“什么生意?”
“这个你先别管,总之有新的生意,实话说了吧,我也是看在你我之间的交情,所以,有生意首先找到你,干不干,给句话!”
周腊眼珠转了转,脑子里也在转,张鹤龄虽然口碑不咋样,但是做生意真的有一手,盐坊都开到福州去了,娟秀阁一个卖女子用品的铺子,竟然也是日进斗金,听说分店都开到南京城去了。
几乎可以肯定,无论这个家伙想做什么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想到这里,周腊一拍桌子,说道:“啥也别说了,我入股!”
“好!”张鹤龄说道,“既然庆云侯如此爽快,那我们就说定了!”
周腊有些不放心,又问道:“究竟是什么生意,寿宁侯就别卖关子了。”
张鹤龄说道:“马车行。”
“马车行?”周腊两只小小的三角眼转来转去,问道,“能赚钱吗?”
“庆云侯不相信本侯?”
“不不不,”周腊连连摆手,说道,“寿宁侯的眼光绝对没有问题,本侯只是不清楚,车马行这种利润微薄的行业如何能赚大钱?”
周腊特意将“赚大钱”三个字加重语气,意思就是,我跟你投资,可不是奔着这些蝇头小利去的,你得让我看到实打实的收益!
张鹤龄淡淡一笑,说道:“庆云侯可知,为何车马行的利润甚微?”
“车马行主要是货运,跑短途的话,费用不高,跑长途的话倒是有的赚,但是沿途各路关卡,个个吃拿卡要,而且路上治安也是问题,若是遇到山贼路霸,最后落个人货两空。”
张鹤龄点点头,说道:“如果这些问题可以解决呢?”
“那自然是利润可观了,只是不知寿宁侯如何解决?”
张鹤龄说道:“这个不需庆云侯操心,我来想办法。”
周腊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这笔买卖本侯投了!”
“回去之后,我会尽快拿一个章程出来,到时候再商议细节。”
周腊拱了拱手,说道:“那就恭候寿宁侯大驾了。”
张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