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那些日本的同学和他们各自的家人,每个人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甚至是狂热。
这是王晋安在家乡甚至是现在的广州无法看到的景象。他是很希望能够从国人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迷茫,但是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因为王晋安自己就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日本留学!去日本留学的事宜全是家里人安排的,他的父亲是个举人,但是中举之后就不再热衷于科举,反而对洋人的科学异常地感兴趣。
于是就通过一些关系让王晋安去日本留学,希望王晋安能够学些有用的东西回来,但是王晋安根本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迫于无奈,他只好选择学了化学。
他的父亲答应他,等他学成归来就给他办个化工厂,说是要建一个中国人自己的化工厂。
想起这些,王晋安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就想着原路返回。
途径聚宾楼的时候,王晋安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林觉民!
“意洞老弟!”王晋安热情的虎扑上去,给了林觉民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觉民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虎躯一震”,正要反抗,定睛一看原来是王晋安,就顺势也抱了过去。
“定边兄!”林觉民看到王晋安很是激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林觉民惊喜地问道。
王晋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出口笑道:“我又不是神仙,我这不是要出来转转,刚巧碰到了吗!”
“原来是这样。”林觉民说道,随即介绍道:“这位也是我在日本认识的朋友,叫黄额!不!”林觉民拍了一下脑袋,继续说道:“张守正。”
王晋安打量着旁边这位蓄着小胡子的微胖中年男子,伸手说道:“张兄,小弟王晋安,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一不留神,王晋安就说起了经常在日本使用的敬语。
张守正握手笑道:“晋安老弟有礼了。”
随即,张守正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意洞老弟可要将所托之事记在心上,这可是”张守正看着王晋安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王晋安看到此景,也知道他们是有要事想托,夹在中间很是尴尬,只好无奈地苦笑。
三个人都很聪明,相视一笑。
张守正离开了。
林府,深夜,书房
“定边兄觉得我们这个国家怎么样?清廷又如何?”林觉民正色问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晋安踱步走到窗边,双手后背,看着窗外的夜景无奈地说道。
“是啊!百足之虫虽死而不僵,是为大贼!”林觉民背手踱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是四万万中国人的大贼!”
“我听大友说你让家里人都回老家去了。”王晋安虽然已经猜到广州城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和林觉民有关,但好奇心还是驱使他问一下。
“嘿!这大友。”林觉民无奈地摇摇头,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对王晋安非常的信任,丝毫不疑心,“是啊,定边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要流血的,我不知到时还能不能活下来,所以就送家人回老家避避风头。”
王晋安已经知道林觉民要做什么了,因为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林觉民就一直说清廷腐朽不堪,只有彻底革了他们的命,中国才有前途,中国人才有希望。
“意洞!”有些事情王晋安是没有勇气做的,所以他特别敬佩林觉民这样的人。
王晋安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希望,虽然这一丝的希望会带来鲜血和伤痛。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身上长了浓疮,用刀割掉才能好得快些,否则可能会危及生命。
“你放心吧!如果真的”王晋安知道林觉民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心中不免一阵酸楚,“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定边兄!”林觉民眼中泛着泪花,万分感谢地看着王晋安,“有兄如此,夫复何求!”
1911年4月27日,林觉民等100多名革命党冲进两广总督衙门府,最终寡不敌众,全军覆灭。
总督府下令割下林觉民等人的头颅悬挂城墙,暴尸荒野以示惩戒并且禁止百姓为“叛贼”收尸。
当晚王晋安就知道林觉民壮烈牺牲了,但是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悲伤,而是想办法救回林觉民的尸体,根据林觉民生前的指示王晋安和林大友在聚宾楼留下暗号等待张守正。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王晋安就看到当日的那个微胖续须的中年男子压着帽檐走进来,他身边跟着一个瘦高的男子。
“张兄!”王晋安招呼道。
四人相顾无言,此次起义的失败对于他们来说打击很大。
“王兄弟,这位是潘达微,他会给牺牲的兄弟们收尸的。”张守正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张兄有急事?”根据林觉民的描述,王晋安觉得张守正并非凉薄之人,除非他又进击的事情要办,否则肯定会留下来一起办理林觉民等人的后事,因此王晋安才多嘴问了一句。
张守正看上去面容有些憔悴,想必是这几日也为这件事操碎了心。
“是的,很要紧的事情要办。”张守正郑重地说道:“虽然这次起义失败了,但是觉民等同志的牺牲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我们正在准备下一次的起义。”
为了防止外人听到,张守正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语气却充满了坚毅,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