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侯府一日比一日冷清了,信阳侯府中数来数去也只有晋楚上和晋楚染两个闲人,就连晋楚穆昨日也入宫去任了上林苑,主要统管艮岳园子中的qín_shòu,以及花草树木的种植养护,年秩六百石,隶少府,但需常日多居于宫中,因而晋楚穆接下去的日子恐会极少回府。晋楚染觉着其实这样也好,反正晋楚穆每天闷在信阳侯府里也并不快乐,而她自己也不用再每天刻意几处晋楚穆常在的地方了。
近几天来,晋楚上和晋楚染也偷摸着抽身去过几次淮安街的安国侯府,府邸门楣上头的青匾挂着雪缎白绸,入眼惟有一派浓重的凄清悲戚景象,晋楚染即便心里再想找北堂熠煜把话说清楚,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种话的好时机。
晋楚上叹息:“惨呐!以前多么荣盛尊贵的安国侯府,一夕之间就只剩下灰墙白瓦,听说明儿北堂安哥也要入宫行受封大礼了!”
晋楚染蹙眉道:“五哥,可是小侯爷说要娶我!”
晋楚上问:“你可愿意?”
晋楚染随即道:“我当然不愿意了!”
晋楚上问:“为什么?虽说安国侯府现在是挺落魄的,但那个小侯爷依我看来还是有点东西的!不如你就嫁给他!挺好的!总比像北堂安哥一样嫁到蛮族和亲强!”
晋楚染叹息:“其实我不愿意,跟小侯爷无关。”
晋楚上不解:“那是为什么?”
晋楚染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应该也不能嫁入安国侯府。”
晋楚上问:“那你可把这话当面跟小侯爷说清楚了?”
晋楚染摇头:“那晚小侯爷情绪不佳,我怎么敢说这话?”说着,晋楚染侧目看一眼晋楚上:“五哥,你觉得我要是现在进清楚怎么样?”
晋楚上摇头:“你可千万别,这几日可是安国侯府祭奠亡魂的大日子,死者为大,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闹!”
晋楚染蹙眉:“那怎么办?我怕时日拖久了就更说不清了!”
晋楚上道:“那你也得等到这几日过去了,安国侯及其大奶奶轩辕荷入土为安了再说。”
晋楚染叹息一声,随后点点头,不管怎么急,她也只得暂且等着了。
晋楚染正托头看着面前矮架上头的水晶细口瓶里插养着的一品“洛阳红”,颜色灼灼如火,姿态蹁跹,花瓣也已经全都绽开了,片片都似红玛瑙一般晶莹。
小莲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跑进屋子:“六姑娘,姑娘!出大事了!”
晋楚染一怔神,“怎么了?”
小莲道:“小侯爷来了!”
晋楚染一惊:“小侯爷?”
小莲点头:“安国侯府的小侯爷好像是过来提亲了!”
“提亲?!”
听见这话,晋楚染“倏”一下从椅子上头惊起,大睁着双眸。
小莲“嗯”一声:“老祖宗都已经答应了!”
“答应了?!”
晋楚染心头一慌,随后就赶紧步出了屋子,连衣裳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不消片刻就来到了前厅,她匆忙步入厅中时身上悄然带过外头迎屋掠过的一阵轻风,老祖宗一眼就看见了晋楚染,不免笑道:“正好小六也来了,那我就把话直说了,今日安国侯府的小侯爷亲自登门拜访,过来商量提亲事宜,我见着也是郎才女貌,心头甚悦,小六是我一手带大的,自是希望她能觅得良人,小侯爷不管怎么说都是千尊万贵,倒也不算委屈了小六,因而这门亲事我这里就先应下了。”
晋楚染听言一惊,随后侧目看一眼北堂熠煜,再又回过头去对老祖宗道:“老祖宗,您先别急着答应,我尚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小侯爷说清楚!”
“说清楚?”老祖宗眉宇一抖,跟着她面色一敛,严肃道:“小六还有什么要跟小侯爷说清楚的?现在不是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吗?”
晋楚染深吸一口气道:“老祖宗莫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六自是要听老祖宗的话的,只是……”
“只是什么?”
老祖宗问。
“只是我若日后嫁去了安国侯府,小侯爷待我不好怎么办?我想要小侯爷一个承诺!”
晋楚染才说完,老祖宗就“哦”一声,立即转眸紧紧看住北堂熠煜:“小侯爷又怎么说?”
北堂熠煜一笑,目光凝在晋楚染面上问:“不知小染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那晚我们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那晚我只是在安慰你罢了!”
晋楚染回视着北堂熠煜,心里愈加着急起来。
北堂熠煜“哦”一声,点了点头,视线又看向老祖宗。
老祖宗笑了笑道:“择日成亲吧!”
“不是这样的!”
晋楚染彻底急了,面红耳赤。
老祖宗看住晋楚染的样子,一时也颇为奇怪,于是问:“这……”
但还没等老祖宗把话问完,北堂熠煜就立刻道:“老祖宗莫急,”说着,他看一眼晋楚染,又含着轻笑道,“想来小染还有悄悄话要跟我交代,”随后,他一把拉起晋楚染的手,一面向外走去,一面道,“我们一会儿再来继续商榷。”
一时两人走到园子里,北堂熠煜脚步一凝滞,深吸一口气,悄然回身看住晋楚染问:“你今日这是什么意思?”
“小侯爷应该知道,之前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出于对小侯爷遭遇的同情而已。”
晋楚染蹙着眉,眼眸淡淡地望着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