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明月书院见许静之前,方朔曾有过多次设想。但,大多都是许静会如何去以清风明月院为由,对东海盟此番危局作出回应。
这一回,东海盟在扬州九环岛与徐州和别处的势力大打了一场,这两大书院不可能全当没事儿发生过一样。更何况,还有北院的人掺杂在里头。于情于理,两大书院总得有个法,给东海盟一个交代。
可没想到,方朔喝了杯茶,听了些话,却越来越迷糊了。
这位许静许院长,了一大堆,没跟方朔聊几句与东海盟有关的话,几乎全是在自己没用,还有儒家将亡之类的话。
当然了,许静不但是方朔的长辈,更是修行多年的前辈,这时候,许静把方朔叫来明月书院,那二人会谈什么都要随许静了。
其实,白了,道家与儒家之间本就不到一处去,毕竟,一个讲出世,一个要入世。而现在呢,许静一起两书院来,言语中对世俗凡夫的功利之心,大为批贬,这听得方朔是冷汗直冒,他生怕因为这样的事,而挑起道儒之争来。
可话回来,又有谁会不想再多活一两年呢?
难道,就因为对生的yù_wàng和对死的恐惧,要断了下间的修行之路吗?再了,儒家之学本就包括修行之法,总不能真分割了吧?这与人心又有何干呢?
一想到此处,方朔赶紧停了下来,心道:许先生的意思肯定不会是自己想的这样,这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方朔道:“许先生放心,儒家之学是世人立足之根本,绝不会只因为世人对于修行的向往便从此消亡。老话得好,言传身教,父母为先。下九州,千门万户,父母行事之则,必为子女效仿。平日言行之间,于无意中,父母儿女传承不绝。字语不改,儒家香火不断。”
听完方朔的话,许静不由苦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子斗胆妄言,还请许先生不要怪罪。”方朔告罪道。
摆了摆手,许静又给方朔倒了一杯茶。他继续道:“唉,好了,这人一老啊,就爱跟人掏心窝子,了这么多,想必你也听烦了,就不再跟你唠叨了,也该正事儿了。方朔,老夫叫你来这儿,除了跟你闲聊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许先生请讲,子洗耳恭听。”方朔恭敬道。
“如今东海盟之危已解,想必,你马上就会离开扬州,去一趟荆州了,对吧?”许静问道。
“不错,子与几位道友商议过,正有此意。”方朔点头回道。
“果然如此,不过,老夫要提醒你的是,这次去荆州,你只能一个人去。”许静点零头,告诫道。
“只能一个人去?”这下子,方朔竟有些听不明白了。
“没错。不止如此,到了荆州之后,你最多只能待上一个月,而后便要立即离开,片刻都不得耽误。”许静郑重嘱咐道。
“许先生,这是何意呀?”这话得奇怪,方朔连忙问道。
“你只管照老夫得去做,别的你不用问。”许静摇头道。
既然许静不肯把话透,方朔只得应声道:“是,子谨记。”
“还有,荆州的修行门派众多,你想好了要怎么去吗?”许静又问道。
“子虽对荆州各派都不太熟悉,但是,若真到了荆州,自然是要先去探探正一道一脉的口风再了。”方朔思量片刻后道。
“这正是老夫想要跟你的,对于豫州发生的事,无论是全真道还是正一道,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毕竟,就眼下来,还只不过是各派之间的纷争。乱是乱零儿,还没到要动真格儿的时候。你可以先与荆州的其它门派联络。”许静仔细道。
“子知道了。”方朔点零头。
犹豫再三,最终,许静还是忍不住地对方朔正色道:“有些话,即便老夫不,你迟早也会知道。可是,与其等到将来因此多生事端,还是现在就告诉你的好。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此次,东海盟在九环岛设局,本想一举解决上次水陆道会的事。只可惜,东海盟如此算计却被对方来了个将计就计,差点儿就来了个一锅端。眼下,冀州的乱局尚未了结,徐州又掺和了进来,背后都是那些人在操控,尚不明朗,可这些事都与豫州脱不了干系。豫州的那潭水,混得厉害,绝不是一个人在一时之间就能弄得清的。你一定要量力而行,绝不可只为解一时之气便鲁莽冲动。”
“请先生放心,子不是莽撞之人。”方朔点头应声道。
“这世上,有些人生圆滑,该拐弯儿的时候,绝不直走,见人人话,见鬼鬼话,总是活得顺风顺水。可还有些人宁折不弯,只认死理,不管挡在身前的是什么,也要往前撞得粉身碎骨。万事难如意,但使过心门。再难过的坎,也比不上自己的本心。事到临了,我们总是很难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希望你能记住。”许静道。
在许静这番言语之中,饱含深意,方朔当即施礼应道:“先生珠玉之言,子受教了。”
往厅外看了一眼,许静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了许久,等二人起身时,厅外色已亮。
尽管方朔再三推辞,可许静坚持要亲自送送方朔。
二人穿过一段长廊,经过一间开着门的书屋时,许静停了下来。
方朔依着许静的目光看去,只见屋里的全是明月书院的学生。
这些挑灯读了一夜的学生,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正点头打着瞌睡。
“你看,这些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