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军过尽,行人围拢上路,自仍是议论纷纷,都道:“看如此阵仗,只怕是真要打仗了。”
一人道:“我村里已跑了六七户人家,都说越往南跑越是安稳。”
另一人叹道:“跑到南边,人生地不熟,又如何生计。”
又一人道:“等着吧,马上定要打仗的钱摊派下来,先把咱们口袋掏空再说。”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说起要打仗,十个倒有九个都是愁眉苦脸,方才看热闹咧大的嘴也早抿了起来。
林子瞻道:“我看这军队倒也威猛,虎虎生威。为何就打不过金兵?”
褚博怀道:“两国交战,又岂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但大宋骑兵太少,交锋之时吃亏也是实情,你们看方才所过,二万多军队,还不到二千马匹。”
宋源宝道:“还好咱们没骑马,否则闹不好倒要叫他们抢去。”
褚博怀笑道:“此时自然不会,但若真打起仗来,他见你可欺,定会下手来抢。”
宋源宝道:“哼,我不去欺负别人已是客气,谁还敢来抢我!”
眼见大军已经走远,众人待要上路,萧平安仍是站着发呆。
宋源宝道:“萧大哥,你怎么了?”
萧平安摸摸脑袋,道:“我在想,这么多人,要是打起来,会武功怕是也不顶用。”
褚博怀道:“那是自然,若是卷入万马军中,任你武功高强,也只能想法保命。”
离了淮南西路,褚博怀却是领着众人一路向北。林子瞻道:“我听水师妹讲,她们来时是从长江水路出川,到了荆湖北路江陵府才一路南上。青城派一伙是不是一样要从水路回川?”
褚博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四川四面环山,北有米仓山、大巴山;西有龙门山、邛崃山、大雪山;南是大凉山;东有大娄山、武陵山、巫山;四面险塞,却唯独中间一片富庶之地。古往今来,入川只有北、东两路可选,北从陕入川,由汉中入剑阁,不管是金牛道还是米仓道、或是荔枝道,都是艰难险阻,险峻难行。东侧则要经长江三峡入川,夔州路东面和荆湖北路之间隔着长江三峡和武陵山区,山脉绵延数百里,陆上艰难,向来出川都是走水路,顺流而下,虽是凶险,却也快捷。但若是入川,这水路可就难了,三峡险绝,从荆湖北路硖州(宜昌)经长江三峡至夔州,这一段四百里,江面狭小,水流湍急,两岸崇山峻岭,风险极大。若想逆流而上,全靠两岸纤夫拉拽,水过深过浅都不敢通行,运气不好,你一个月也走不完这四百里。是以从荆湖北路入川也要走古道。”
林子瞻道:“小子无知,多谢褚掌门掌门赐教。”
褚博怀笑道:“无妨,你急着去救你水家师妹,老道自然明白。你放心,青城派众人若是急着回去,定也是走此路,自硖州到施州(恩施),穿越武陵山区,再从夔州路入川。其实能从金国一路西行,至京兆府,走褒斜道或是故道至兴元府最是简单。但金国驿道驿站却又不行,马车也少,我等汉人,一路驰骋,也有诸多变数,还是大宋境内来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