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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汉灵帝死,皇子刘辩即位,太后听政。
同年七月,史子渺道长收到了一封帛书——这是一封信件。
他仅仅是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将这封帛书带到了藏经阁,将其交给了隐居的雪伦。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是久居宫中的皇帝陛下思念史子渺道长,所以特地写了一封亲笔信来问候。
但信件的下方,却有一个奇怪的花纹。
雪伦一看到那个花纹,就深深皱起了眉头。事实上,那个并不是花纹,而是拉丁语中的一个单词,其中的含义是……救命。
雪伦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于是转头问史子渺道:“现在朝中情况如何?”
史子渺不疾不徐地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前些日子大将军何进最近上奏,请何太后尽罢中常侍以下诸宦官职,改以郎官补替,但是太后没有照做,大将军对此颇有不满。据说大将军还从发了文,要从洛阳外调遣军队,似乎是打算搞一些大动作……”
雪伦闻言立刻就明白了。
大将军与太后本是兄妹,在打压了董氏(先帝母亲)外戚势力,以及蹇硕为首的拥护另一名皇子刘协的宦官势力之后,何氏兄妹便在政坛上没有了外敌。
在失去了来自外部矛盾的压力,两人之间的内部矛盾便渐渐显现。
大将军想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威,便要彻底清除宦官势力。然而宦官之中的十余位中常侍则是与宫中的何太后有共同利益,此时正深受何太后宠信——何太后需要宦官们来维护自己的权威与对朝局的掌控,而宦官也需要皇权的背书来保证自己能继续享受特权。
两人的矛盾本来都隐藏在水面之下,但如今这一事件的爆发,让两人的矛盾直接激化。
雪伦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辩儿……陛下呢?陛下怎么样了?”
史子渺望着院子里的庭院之中正开着的槐花:“母强子弱,外有权臣……陛下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否则他不会向你求救。”
雪伦低头看着脚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权力之间的角逐,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权力的争斗往往是灾祸的根源,长此以往不仅刘辨会在这场斗争中成为牺牲品,这个国家也会生灵涂炭。
一些不好的回忆浮上心头,雪伦的心隐隐作痛。
“为什么人类总要争斗不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拥有越多的人就渴望越多,这个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早已注定了一切。”
“我不懂。”
“不,你懂,你的年岁比我还要长,你应该懂的。”
雪伦陷入了沉思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伦转身进入了阁楼内。
过了不多时,她便从阁楼内走了出来。她出来时头上戴了一个斗笠,而腰间则多了一把长剑。
史子渺有些慌乱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雪伦的声音非常平静,“你口中的人之道,以及那因果循环……由我来亲手斩断。”
史子渺慌忙地站起身,但紧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颓然瘫坐在了台阶上:“没有用的,你虽然很厉害,但这里面牵涉太广并非人力所能改变,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可我偏要勉强。”她锁好了藏经阁的门,然后将钥匙放在了史子渺的手中:“不论这个国家,还是那孩子,对我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我不能什么也不做,任凭他们毁在一群野心家手中。”
“可是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
“我会为他扫清道路,守护这个国家。”
雪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着院子外走去,只给史子渺留下了一个背影。
史子渺呆呆地望着远方,“唉,洛阳的天,要变了……”
……
大将军何进死了,他的手下将官们愤怒不已,于是带兵冲进了皇宫内,将皇宫内的宦官尽数诛灭。
猖獗近百年的宦官集团,在这场斗争之中遂告复灭。
雪伦站在高处,看了一眼血流成河的皇宫,然后转身离去……外戚势力与宦官势力两败俱伤,她的第一阶段目标已然达成。
“真实的谎言”是有局限的。
如果强行扭转太多因果,比如让明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强行发生,或者对人心智的扭曲太过头,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就像当初母亲的复活,还有罗马城的那场大火一样。
所以雪伦这次使用“真实的谎言”非常谨慎,她仅仅是在关键的节点,扭曲了这些人的一个念头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大开大合的操作。她通过精密的布局,激化了宦官集团和外戚集团之间的矛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斗个两败俱伤就行了。
如此一来,挡在刘辩面前的两座大山,便轻而易举地被清理掉了。
雪伦要做的就只是保护好刘辨,等到这场灾难过后,再帮助他重新恢复权威就可以了。她相信只要自己在刘辩的身边,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算什么难事。
身后的皇宫,燃起了大火。
刘辩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向正骑马带着他逃离皇宫的雪伦问道:“都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结束。”雪伦策马疾驰,迎着风说道,“你还要重掌大权,然后像你的祖先一样励精图治,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