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都的大马路上出现一幅堪称画卷般的景象。
一名少女跪在石板上,一个娇小玲珑的背影能勾起无限遐想,那曼妙的后背曲线带着几分青春洋溢的流畅,凹凸有致的身材表现得很可爱很迷人。
年纪稍长的青年单膝跪在少女旁边,用宽厚的后背遮挡住她半个身子,这模样似乎是要用身体为她遮风挡雨。
他紧紧靠着这位少女,微微低头,两者似乎是在窃窃私语,更大的可能是青年在安慰这位身姿婆娑的少女。
“好了,你还是跟着我回紫幽宫,碎屑都已经渗透进伤口里,这样下去会得破伤风的。”云司昭很严厉地说道。
林祺儿额头的伤势很重,这三个响头磕得特别重,诚意满满。
只是······生命这东西是没办法重来的,无论多么诚挚的道歉,都无法挽回逝者的生命。
对那些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家人悲痛欲绝的人而言,一个道歉实在是微不足道,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这种代价太过幼稚。
“云哥哥,我的几位姐妹也在不远处,求您帮她们一把·······糟了,霍天奴的离开有可能是去杀林月馨姐,我们得赶紧去救人,阻止他!”
原本还展现出几分虚弱的林祺儿感到大事不妙,脸庞上的疲倦一扫而空,无论多累,她也必须克制下去!
云司昭立刻答应下来,并且顺口安慰道:“好的,我们马上去。我估摸着他还没有回去,应该来得及。”
果然不出所料,霍天奴还没有进入柴房大门,云司昭就带着林祺儿站在柴房大门前。
霍天奴目眦欲裂,怒气冲冲,手中还提着一把刀。
云司昭道:“霍天奴,你是叫霍天奴。你拎着一把刀来柴房有何贵干?”
云司昭提出这么一个问题,霍天奴都想笑,都觉得讽刺!
这不是废话吗?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云司昭注意到一个细节,霍天奴的双腿微微颤抖,脚肚子估计很软,站都不一定能站稳。
但他的眼神很平静,那种气度很是萧瑟高深,还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然。
那种凄凉的意境用一句话就能形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送死我不拦。
他似乎早就有了求死之心,必死之心,根本就没有指望能活过今天。
霍天奴很直接道:“我是来杀人的,我要为我哥哥报仇。我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杀死那个天理不容、罪该万死的贱人!我很清楚我打不过你,但拼命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实力的。”
“我活着就是为了复仇,上天给了我这个复仇的机会,我却让这个机会从指缝间滑走。”
“这是我的失误,如果我杀不了她,只能用我自己的性命去给哥哥赔罪。还有我妹妹,我妹妹是被她母亲害死的,这笔账我该算在谁身上!这应该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霍天奴完全没有那份对强权的卑躬屈膝,说话也根本没有一丝颤抖,气定神闲。他这辈子奴颜媚骨太多了,生命最后的时刻也该堂堂正正像个男人,把腰杆子挺直了!
“我活着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我很清楚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假如今天不杀了她,我就再也没有杀掉她的可能了。”他的双腿抖得特别厉害,但他说话中气十足,他早已报了必死之心,那么最重要的就是······不顾一切!
云司昭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认,劝说道:“屋子里的还都是些孩子,她们还不懂事,所以······”
“你给我住口!”霍天奴的眼瞳中仿佛被猩红的鲜血灌满,“我妹妹死的时候,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不懂事,结果就······打翻了一盆菜,被这群畜生不如的混蛋······一句话,我妹妹就成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而且连尸体也·······你告诉我······这怎么能原谅!啊!”
这怎么能原谅!
这不能原谅!
没有一丝丝宽恕的余地!
她们的罪恶滔天能够被原谅!
他妹妹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凭什么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妹妹也是个孩子,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也应该被原谅!
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
云司昭沉默了,他也不清楚这个男人身上的故事,总之一切都很复杂。
宽恕,这个世界上能轻易说出宽恕这个两个字的,根本不懂得真正的仇恨!
某些仇恨,恨不得把世界一把火烧掉也要发泄出来的!
霍天奴露出一个邪性凛然的笑容,宛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眼角却止不住留下两行悲痛欲绝的泪水。
“你竟然还没有杀我,还与我讲道理。实际上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只是个奴才,哥哥、弟弟都是奴才的命,我妹妹是个奴婢。惹的你们这些大人物不高兴,我们活该身死。”
“你们做了错事,无论多么严重的罪行,穷凶极恶、滥杀掠,只要有关系有实力有背景,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而我们呢?卑躬屈膝、累死累活、苟延残喘,日子过得跟条狗一样,狗还有乱吠的权利,我们却连说话都要小心谨慎,只为了吃口饱饭。结果·······不给根骨头啃啃也算了,一点微小的失误惹得主子皱了皱眉头,直接剥皮拆骨、炖成肉汤。”霍天奴把胸腔中积攒的话全部吐出来了,淤积生命几十年的真心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