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转过身往城里看去,一个传令兵下了马,喘着气跑上城楼,单膝下跪,对着赵胜喊道:“报知军,自庐州传来军情,安丰县援军今日午时遭真定军伏击,已被击溃,大部撤回安丰县!”
赵胜突然一阵眩晕,上前一步,喝道:“怎么可能?军情可否属实?为什么会从庐州传来军情?”
那传令兵又喘几口粗气,接着说道:“庐州来的传令兵正在东城,人马俱已昏迷。真定军已完全屏蔽了安丰县至寿春的战场,我军斥候全被截杀。聂斌将军只好令人将消息传至庐州,再绕道而来。”
赵胜一边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呼吸,一边提醒自己:镇定,莫慌我还有时间,只要明日一天内修好城墙,我还可守住寿春!
当夜,寿春城中包括妇孺在内,所有人都被发动起来,全城彻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城上城下,如蚁汇聚,不停地忙乱着与此同时,城外的营寨之内,樊辛已经呆坐了好长时间,在赵胜收到安丰援军被击溃消息的同时,他也得到了杜杲从庐州派人传来的口信:事不可为之时,南撤庐州……
半夜里,赵权是被冻醒的他闭着眼睛往四处摸着毯子。先碰到的是一堆紧缩在他身边的肥肉毯子被他压在身下。赵权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把毯子从那堆肥肉下拽出来,朝着自己与这堆肥肉身上一裹,便又迷糊过去然而,那堆暖和之后的肥肉,开始发出滋润的呼噜声。好不容易呼噜没了,又是一阵阵的磨牙,如锉刀在青石上划拉出的一声声怪响,让赵权身上的寒毛一拔拔的竖起迷糊的脑子中,一串串的身影不住闪现。每一个都看不清脸,似乎是上辈子的朋友、父母、又似乎是这辈子从未谋面的爹娘。隐隐飘来的血腥之中,最后能看得清的却是那个当年倒在他刀下的宋兵赵权又有些不太确认到底是不是他。。似乎少了一只胳膊,或是少了一条腿,脸也没了半边,提着一把破刀,与自己隔空苦相斗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感觉终于已经彻底进入沉睡之中,一声低沉的锁呐却隐隐响起。随后轮值的吴天进来,吆喝着一个个把他们从地上扯起赵权迷糊着眼身,找着自己的衣甲,披戴齐整,又照看着陈耀把他也整理清楚。走出营帐一阵呼啸而来的冷风,迎面扑来,让赵权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这天,变得也太快了点吧“是西北风,昨夜起的。”吴天说,“你们大伙注意下保暖。小耀,说的就你,别以为胖子就不怕冷!”
“保啥暖啊?总共就这么一身衣甲。”陈耀嘀嘀咕咕着说道:“没事,饭打多点,我多吃些,就不会怕冷了。”
营寨之内,军旗猎猎作响,正在燃烧的篝火被风吹得肆意而舞,火星乱迸。天已微亮,影影绰绰的人群中,夹着一些低沉的呼喝与催促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压抑感,让人恨不得顶风而嚎早饭之后,渐丁队的成员各自牵着自己的战马,在吴一虎的监视下,再次检查着自己的衣甲、弩箭与兵器,给马笼上辔头、戴上马衔、安好马鞍赵权先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再与吴天一起,帮着陈耀伺候小马哥。陈耀却仰着鼻子,不停地跟小马哥耳鬓厮磨。赵权忍不住的便踹了一脚,陈耀只是不满地哼哼两声,小马哥却朝着赵权射过来一束埋怨的目光“你这只白眼驴!”赵权恨恨地给了马屁股一捶。小马哥蹄子一错,甩头就往赵权脑袋上喷出一滩口水,随后便是陈耀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集合号吹响时渐丁队成员已经在吴一虎的率领下,骑着马在营寨前绕了几圈。风依旧在刮着,但其实不算大,只是透着刺骨的寒意战场东面,宋忠义军五个营寨前,只有几个人影躲在营前的排杈之后巡视着阳光从宋军营寨之后升起,刺着眼睛,让赵权感到有些不适寿春城墙之上,依然人影攒动,看来是修复城墙的人一整夜未歇。破损的城墙缺口已经拢合,有些已经修到与城门相平的位置,但大部分都还只有一人之高丁武从中军帐处飞骑而至扬着小旗对他们一招,把人聚过来之后,急促地说道:“注意,准备急攻忠义军营寨!”
赵权一怔,抬头往望楼看去。上面有两支三角旗已经向着宋军营寨方向倾倒,在前的绿旗,随后的是白旗。赵权知道这是两支骑兵出动攻击的信号,而且竟然还是别里虎的骑兵打头阵上一世学校里的蒙古族同学,对于赵权来说,是一个让他非常喜欢的人群。无他,因为这些人喝酒爽快,而且把他们放倒后让赵权总会有相当大的成就感。但是,这一世的蒙古人他至今为止也轻易不敢去接触别里虎这支骑兵是真定军内真正的精锐所在,都是跟随别里虎父亲塔察经历多年征战的悍卒。其中大部分是真正的蒙古人。。只有少部分回回人与唐兀儿人,一个汉人都没有别里虎部实际上并不隶属于史天泽,这支部队在真定军中便享受着超然的地位。正常是不会让他们充当前锋冲击的任务赵权对于今天与宋军的作战,突然间有些期待起来了“轰”的一声,真定营寨门口如雷炮响。营寨阵门大开,数支人马如出闸洪水,从营内奔涌而出最先出营的是别里虎部五百骑兵,个个身着轻甲。一出营寨便形成一条宽约两里的单排横流,一边整队一边催马加速,直接冲向忠义军营寨真定军营寨门口与宋忠义军营寨不过四里的距离,不一会这支横队便进入百步之内,五百个人同时搭弓望天而射,五百支箭映过朝日的阳光,直铺宋军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