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狂瞟一眼刘捕快,而后粗声说道:“刘捕快,你一路追了我十日之久,我俩未分高低胜负,今日咱们不妨再来斗一场,咱们来一场文斗,在酒桌上一论高下,不知可否。”
刘捕快扭头看一眼,又闭目沉心静气,坐在长椅上如枯木一般纹丝不动,丝毫不为所动。
铁狂见刘捕快不给面子,面无表情,突兀狂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捕快您身份尊贵,不屑与我这犯人之身同席,但我敬你为人刚正、侠义,小二,我这方桌上有什么菜肴烧酒,也摆一份至隔壁桌上。”
刘捕快依旧平心静气,并不言语,店小二见刘捕快身穿朝廷官差衣服,不敢擅自上菜,又见铁狂身如铁塔、状若疯癫,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在两人之中为难。
吴羡瞧得,也瞧见店中小二的窘境,微笑着向其说道:“摆吧,无论如何,那位官爷都不会与你计较。”
刘捕快眼中平静,沉着有力说:“可。”上菜之后,刘捕快只吃自己那壶酒,那碟茴香豆,而其余菜肴丝毫不动。
吴羡看在眼中,心里佩服,又转回心思,说道:“铁前辈这些日子里可安好。”而暗暗用右手在杯中沾酒,在桌子上写到‘可有脱身之法’。
铁狂摇摇头,不知是说日子不好,还是无脱身之法,只见铁狂面色突然严肃,语气凝重说道:“吴兄弟,你可知我为何寻你?又为何寻‘孤鸣刀’张寒?”
吴羡皱着眉摇摇头,难道想杀人灭口?心中疑惑,手中把玩儿着酒杯,嘴中说道:“为什么?”
铁狂双手猛然间举起,吴羡心中大为警惕,直至铁狂缓缓脱下手上那薄如蝉翼的银丝手套,那手套一从他硕大手掌脱下时,便缩小了一截儿,但细细瞧去,他手上又并无勒过的痕迹,吴羡想起当时其以手御敌,与刀剑拼杀的场景,不由心中感叹:真是绝世奇宝。
吴羡眼有疑惑之色,而后问道:“铁前辈,你什么意思?”
铁狂十分不舍,却又硬下心肠,生怕自己反悔,迅速开口说道:“当时你留下一包干粮,一壶清酒,我想以金银珠宝报答,未免略显庸俗,故而以此冰蚕丝手套报答。”
吴羡心中一动,正欲动手拿来,可一想,这样一来别人难免看轻自己,就为一件宝物降低了自身格调,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一文不名的小乞丐了,于是推辞:“前辈,君子不夺人所好,我难道助你就是为了报答吗?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铁狂没顾忌吴羡的生气,摇摇头叹气道:“唉,我心存归隐之心,珍宝相赠一方面为了报答恩情,另一方面也是看出吴小兄弟非同常人,故而以宝相送,却是为了免得明珠蒙尘。”
吴羡尽管眼馋得紧,此时却是心有顾虑,决计不肯相要,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吴羡可偷、可抢、可蒙、可骗,但若是平常之人,乃至萍水相逢的路人,绝对不会占半点便宜,铁狂高看吴羡一眼,黑熊般铜铃大眼一转,又铿锵说道:“好吧,那我以这件珍宝为礼,想请吴羡兄弟帮我做一件事。”
或许是生怕吴羡不答应,他又赶忙说道:“这一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倒也不容易,主要是须得找信得过之人,吴羡兄弟,你可否帮我?”
吴羡点点头,心中知道只不过是换个说辞,铁前辈给自己个台阶,若是再推辞,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双目看向铁狂,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铁前辈,你请讲。”
铁狂站起来,身子像一座小塔般伫着,向吴羡方位过去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兴阳县还有些房契地契,就在花园假山旁,一块数百斤巨石之下泥土中木盒里,我希望你能将其按市场价出售了,然后救济一些落魄的灾民吧。”
铁狂又抬起头,看一眼窗外,又沉重说道:“待向得恩公请罪后,我便会远赴西域,离开中原这伤心之地,所以期盼你能答应。”
吴羡收下宝物,放入怀中,答允了这件事,心承赠宝之恩,说道:“铁前辈,那你可知张寒前辈在何处?若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岂不是如大海捞针。”
铁狂收回目光,一双黑熊般大眼有些呆滞看向酒碗,约摸片刻,铁狂粗声说道:“先前两日在长梁县有福客栈之外,偶然间听到两个叫花子交谈,隐约听见什么‘倚天剑’,于是我抓住两人逼问一番,方知这江湖有了倚天剑的消息,倚天神剑被汝阳王所得,欲在元人‘西恩吉尔’之日,也就是约摸新年之际,进贡给鞑子皇帝,以谢皇恩浩荡。”
吴羡心中一惊,心想:倚天剑,汝阳王府?难道铁前辈也欲争夺一番?吴羡静静做一位安静的聆听者,侧耳倾听。
铁狂讲得口干舌燥,咕噜噜狂饮一口酒,又继续说道:“这江湖又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还记得十几年前屠龙刀现世,王盘山一役,金毛狮王名震江湖,狮吼无敌,震慑一众宵小之辈,后消失于海上。”
吴羡自然知道这些往事,淡然问道:“前辈无缘无故讲起倚天剑,端是为何?是要寻张前辈,还是要争倚天剑。”
铁狂大笑两声,说道:“年轻人就是心急,你且听我慢慢到来。你可知张寒是何等人物?”
“我曾打听过,张寒前辈人送绰号‘孤鸣刀’,正如其诨号所言,张前辈刀法如神,孤高傲寒,神威凛冽,且常常伴随凤吟鸟鸣,啼声哀转久绝,令人心颤,刀上更增几分独特的威势。”
吴羡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