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的困局,姜商颇为一筹莫展。
拉下世子殿下的脸皮去太原府敲城门,人家也压根不搭理。
三晋省道经略使,太原知府,可俱都是出自温氏族人,当真是一点都不卖世子殿下的面子。
执武巡查的头衔在温氏中人的眼里还真不当一回事,至于北辽世子的身份,放在平时好用,现在照样不值面儿。
得罪就得罪了,你北辽王在两辽是坐地王,你北辽世子殿下去两辽封地确实是个土太子,但在三晋嘛,还得看温氏人的面儿。
难不成五十万戊边军还能开拨到三晋省道不成?没儿的事。
再论交情,姜商可真不认识温氏的人,唯一报的上名号的薄情郎温曼恕,如今追着心爱痴情的女子跑去了江南,姜商实在是想不到什么人能在这会儿卖他的面子了。
在太原苦求无果,世子殿下当真有一怒之下让三千北凤骑直接打烂太原城门的念头,只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
这么做解气是解气了,可自己带着口粮远走,让散在太原周边的难民涌入太原府,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一旦做了这个决定,很有可能他姜商就是千古罪人了。
无奈之下,还是师爷翟时雨给出了主意。
“殿下,在三晋省道其实还有一处地方有大量的粮食囤积,不如转道去,拿到了粮食咱们直接上西廊走廊避过三晋省道的灾事即可。”
“师爷,说呗,这时候去向谁借粮?”
“贺家堡!”
“……”
“贺家堡距离太原两百里路,北凤骑可以撑到贺家堡,并且殿下本就是替圣上执武巡查,去贺家堡一行没人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豪侠贺泽识趣的话,咱们就出钱买,当真不识时务的话,殿下大可以好好整顿一下贺家堡。”
姜商没有立刻答应翟时雨。
因为他在其中已经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原先自己制定路线的时候本就有意绕开贺家堡,过三晋从太原到大同,压根就没把贺家堡考虑在内。
原因就是贺家堡明摆着就是朝廷的爪牙。
自己这执武巡查虽然头顶的是圣上旨意,说穿了暗地里还是给北辽做事。
所谓地马踏江湖可并不是替朝廷梳理江湖势力,不过是替北辽在中原落子而已。
比如在齐鲁,落子梁山再拉拢范氏,这就是他姜商这一趟江湖行该做的事。
两辽实在是地处太北了,北辽王姜苏如果不想一直盯着两辽的一亩三分地,在中原各地落子笼络各地势力是势在必行的举措。
所以才有逼着世子殿下赶鸭子上架非要拿下武林翘楚大会翘楚的名头,就是借执武巡查的职务,背地里给北辽未来的走向布局。
去贺家堡,摆明了就是要和朝廷撕破脸来干。
姜商之所以绕开,不就是想等自己江湖之行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来个大清算嘛。
现在倒好,已经被人架在火堆上,不得不先对贺家堡下手了。
去借粮?想得美!
姜商都可以预料的到,自己一伙人去贺家堡肯定被人拒之门外,唯一的结果就是让三千北凤骑直接血洗了贺家堡。
可这样做的后果会是如何呢?
朝廷立马就会下旨撤了自己执武巡查的职位,要不是顶着北辽王的压力,武玺帝陈煊哪里会让姜商这厮如此名正言顺的进行马踏江湖。
铲除梁山是为民除害,留不下任何话柄,可要动了隐为武林盟主的贺家堡,那不就恰好落人口实了嘛。
那些对北辽没有好意的朝廷官员,那会儿还不得乘势发难。
那他姜商接下来的大麓王朝之行,就不再是名正言顺,只要出现一点血腥的场景肯定要给人戳着脊梁骨骂。
好一招杀人还诛心呀!
这是要彻底搞臭北辽世子的名声,成了整个大麓人人谈之厌恶的老鼠呗。
“所以,这就是二哥你的谋划?先搞臭我的名声,让我背负天下人的骂名,最后逼得咱爹不得不把咱这个世子废了重立?”
姜商在心底自问了一句。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困局就是如此。
无论是打烂太原府城门,还是血洗贺家堡,里里外外他姜商不是个人。
这一手是当真毒辣啊。
只是何故要牵扯那么多无辜百姓送死呢?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少则死个几万人,万一无法控制,死个几十万上百万还不是轻轻松松?
姜商生平第一次对自己老爹北辽王姜苏生出了怨念。
干嘛要把世子的位置传给自己啊?
这些破烂事,谁遇上了不头疼万分。
可姜煜既然已经和魔宫还有天莲邪教勾搭上了,这世子殿下的位置是真的不可以再给他了。
谁知道姜煜会疯到怎么样的一个程度。
瞧瞧如今为了抹黑姜商,就拿三晋这么多百姓来陪葬,这人呐!当真是疯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等惨事,让一个人可以如此忌恨,布下如此丧尽天良的布局。
“殿下?”
翟时雨轻轻问了一句。
姜商到底在顾虑什么,他的玲珑心思哪里会不知道,可事实上已经无路可走了。
姜商要是抛下北凤骑自己一走了之,让这三千人饿着肚子死在三晋省道,以后北辽就不用去了,五十万戊边军绝对不会认他这个未来的北辽王。
与其这样那不如直接和朝廷对着干就是,凭世子殿下身边的势力,走个江湖难道还有人给添堵麻烦?
没了头